43.第四十三章(2 / 2)

曾經,他一度是他除了戚修然之外,最羨慕的人。

看著邵英家似乎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林七生也不想湊上去討嫌,就轉頭對著文康輕聲道:“我們走吧。”

文康自然是聽從林七生的。

他剛邁開腳步,就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於是一邊跟著林七生向前走,一邊接起了電話,隨著那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久,文康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堪憋悶起來。

最後,他乾脆停住了腳步。

林七生疑惑地看向他,就見文康一臉悲憤地道:“不用過去了,上麵的人說擔心你的形象問題影響到公司新飲品的銷售情況,就不用你再參演廣告了。”

林七生閉了閉眼,剛要說些什麼,就見電梯門再次一開,以江曼為首的人群走了出來。

看見邵英家,頓時便停了下來。

江曼摘下墨鏡,繃緊的嘴唇舒展開來,笑意盈盈地走到邵英家麵前,嬌聲道:“邵導,好久不見,聽說您新拍的電影又獲獎了,恭喜恭喜,什麼時候我才能有幸參演您的電影啊?”

邵英家輕輕哼了一聲,也不再和董光霖嬉鬨,斜睨了她一眼道:“我的電影從來不用整過容的演員。”

江曼的笑容一僵,卻還是很快恢複如常。

“瞧您說的,我也就是矯正了下牙齒而已。不過,聽說今天的果汁廣告是由您執導?我也算是能小小滿足一把了。”

她自然地轉移話題,繼續不動聲色地拍著邵英家的馬屁。

這個時候,站在一邊的董光霖不耐煩了,拽了邵英家一把說道:“還拍不拍了?”

江曼眼珠轉動,柔柔一笑道:“這位是?”

“走走走,可彆讓我們木木等著急了。”

感受到董光霖的不耐,邵英家說著,轉身就向著影棚而去。

董光霖一臉嘲諷表情地瞥了江曼一眼,江曼回以溫柔友好地笑容。

氣得董光霖扭頭就跟上了邵英家。

江曼笑容不變,踩著高跟鞋同樣跟上。

林七生看著這群人的熱鬨,心裡默默地念叨著一串電話號碼。

剛要對著文康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聽已經走過他的邵英家說了句:“跟上啊!你不也是主角之一嗎?”

林七生頓了頓,平靜地解釋道:“剛剛接到公司領導的電話,我被換下來了。”

“嗤。”

邵英家嗤笑一聲。

“哪個領導有這麼大的臉?最大boss的話也敢違背!跟過來就是。”

他這莫名其妙的態度,搞得林七生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剛剛不還是一副並不認識並不想搭理他的態度嗎?

見林七生還在躊躇,邵英家停下腳步,於是所有人都停下來看向了林七生。

“放心,該是你的,就還是你的。”

這句意有所指的話,叫林七生更加疑惑的同時,心裡頭突然湧起了一個稱呼。

秦先生。

林七生是知道邵英家對於戚修然的厭惡的,前一世他可沒少撮合他和秦先生,也沒少往秦先生身邊塞人。

“還不走啊?快點兒的!”

邵英家又催促了一句。

反正合同已經簽過了,而且,自己現在也是一無所有,又有什麼值得人家迫害的呢?

“嗯。”

林七生淡淡應了聲,帶著文康跟在了隊伍的末尾。

這個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一道道打量的目光。

好歹也是當過幾年明星的,對於那些目光,林七生顯得很淡定。

隻是還在疑惑著邵英家奇怪的態度。

是不是,秦先生有對他說過什麼呢?

林七生的心裡有些亂,此時他並沒有注意到文康看向他的奇怪眼神,那目光中,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憐憫,完全掩蓋住了他看見江曼時的難看臉色。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忽上忽下的情緒,他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暈乎乎的。

車子無聲無息地停在彆墅門前,張弓下車來打開車門,秦明煦這才睜開眼睛,起身徑自走向彆墅。

林七生也等不及張弓過來給他開車門了,急急地下車,快跑幾步跟上秦明煦,一路靜默地跟著走進彆墅大廳,又穿過大廳,走進浴室。

“脫。”

他聽見秦先生那醇厚低沉若大提琴般的聲音冷酷響起。

愣了下,抬眼撞上秦先生漠然的眸子,情不自禁顫了下,手指撫上白色扣子,顫抖著,一顆顆剝開。

一層又一層,幾把鋒利的小刀劈裡啪啦全都掉在了地上。

林七生感覺自己越來越熱,似有些呼吸不過來那般,劇烈地喘息著。

他覺得有些漂,又有些難奈的燥。

他不由得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唇,一雙茫茫然卻又帶著渴望的眸子,充滿求助性地望向冷靜站在那裡不動聲色的秦明煦,

卻隻得到了兜頭澆來的冷水。

巨大的水壓噴得林七生睜不開眼,所有的熱一瞬間被澆滅!

他抑製不住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麵上,抱住腦袋蜷縮起身子,被冷水澆灌的身體泛起生理性的抖動。

好冷啊!

林七生聽到自己牙齒上下打顫發出的磕磕聲,動動嘴發出的聲音卻是微弱的幾不可聞。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是一瞬間,冷水總算是停下了。

林七生用力地轉過頭去,想要看看此時的秦先生到底是一副什麼表情。

然而先於視覺聽見的,卻是一陣淩厲的破空聲。

冷風突至,他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下一刻,慘叫聲從他還沒能來得及合上的嘴中脫口而出。

他難以置信地望向秦明煦,顧不得某個尷尬地方的疼痛,他不敢相信秦先生居然會對自己揮動皮帶!

眼前這個人,還是那個被自己念了那麼多年,愛得那麼舍生忘死的秦先生嗎?

或許是那目光中的震驚懷疑受傷的情緒太過強烈,強烈到秦明煦感覺自己手中的皮帶突然就加重了千斤,重的他根本就再也無法揮動自如。

“你,知錯嗎?”

他隻得冷硬著開口。

秦明煦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的,這個小東西膽子真是太大了。

明明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居然還敢擅作主張地跟進去。

他就不怕有個萬一嗎?

萬一自己今天沒能跟過來呢?

萬一自己沒能趕得上救他呢?

萬一他還是被灌下了那種東西呢?

萬一被灌下那種東西的他被那些畜生強了又拍下照片視頻呢?

……

那麼多的萬一,隻要想想其中一個實現後的效果,秦明煦就抑製不住湧上心頭的怒火。

他以為帶著幾把破刀就安全了嗎?

如果今天自己不在,會所的那些保安就會成為歹人們為虎作倀的幫凶!沒有人會幫他!

不行!還是得教訓!

秦明煦硬下心,皮帶再一次破空而出。

林七生雙眸通紅,就那麼定定地望著秦明煦,咬緊牙關也不再叫痛。

“是,我知道自己錯了。”

他用力地說著,感覺眼前越來越模糊。

“我覺得我愛……”

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林七生就覺得一陣暈眩,身子搖晃了下,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閉上了眼。

“嗯?”

秦明煦揮舞的動作僵住,向來嚴肅的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心慌。

“林七生?”

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卻因為暈倒而並沒能聽見。

見躺在冷水中的人還是毫無反應,秦明煦不由得扔下皮帶,大步上前將人抱進懷裡。

滾燙的麵頰通紅通紅,身上卻是冷的像塊冰。

“林七生?”

林七生皺緊了眉心毫無反應。

秦明煦也顧不得林七生身上濕漉漉的冷水,一邊抱著他一邊撈起塊浴巾,胡亂擦了一把,就抱著人走向臥室。

這個時候,他才陡然發現,懷裡的人細胳膊細腿,輕的不像是具少年人的身體。

將人放進被窩裡,秦明煦拿出手機打給家庭醫生,催促那人帶夠器具的同時趕緊過來。

他懷疑林七生可能還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沾染上了那種東西。

他以為他的臉紅他的反應都是因為他的生性放.蕩,因此在用冷水澆他他卻仍然有反應的時候才抑製不住怒氣地甩起了皮帶。

現在想來,有可能是誤會了他了。

愧疚的感覺從心底悄然升起,秦明煦煩躁地將手機扔到一邊。

他最憎惡愧疚這種情緒,因為這代表著他對早就造成的結果的無法改變。

家庭醫生很快到來,此人家中幾代都是為秦家服務,醫術高超的同時,嘴巴嚴實也不會亂問些什麼。

檢查結果果然是林七生吸入了少量致.幻.劑,又被澆了冷水,情緒激烈起伏下,造成了高燒不退。

那人在給林七生紮上點滴後就在秦明煦的應允下離開。

出了彆墅他就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此時才感覺到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家主的威勢真是越來越強了啊!

還有那個男孩,被家主如此看中,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他搖了搖頭,拎著自己的東西快步離開。

秦明煦聽著林七生還在喊冷,連忙又抱來了一床被子,小心地替林七生蓋上。

然而這樣沒過多久,林七生又開始喊熱。

秦明煦皺眉,冷著臉將被子挪開。

林七生還在喊熱。

秦明煦有些不耐了。

他剛拿起空調遙控器,又想到方才那個醫生說的要悶汗,按在遙控器上的手不由得挪開。

他看見林七生身體劇烈動作著,鮮血回流到針管裡,隻得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再亂動。

可是這個時候,他卻又清晰地看見林七生哭了。

眼淚連續不斷地從那緊閉著的雙眸中流出,秦明煦不懂他怎麼這麼愛哭,好像還哭得很傷心?

他又想起這個小東西方才還沒來得及說完的話……

他愛什麼?

愛的是什麼東西,還是某個,人?

如果真是這樣,秦明煦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放他離開。

他不能接受跟在他身邊的人,心裡還有彆的人。

他從來都不缺玩具,臟了,扔掉換新的就是。

如此想著時,他眼中的小東西閉著眼的臉上都是痛苦,冷汗從額頭蔓延而下,嘴唇顫動似乎在說著什麼。

秦明煦心頭忽然升起了一絲好奇。

他忍不住湊過去,聽見林七生口中不斷地重複著:“好熱,好疼,我好痛啊……”

他臉上的肌肉都在激烈地顫動著,那種表現似乎是在承受著什麼痛苦的折磨那般。

那副模樣其實是有些醜陋的。

秦明煦撇過臉,剛想離開,卻是從林七生口中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秦先生!秦先生!!”

他喊熱呼痛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激動過。

然而此時此刻,秦明煦卻從那一句句秦先生中,聽出了漫無邊際的巨大痛苦。

他難以形容那種感覺。

心口似乎是被一隻大手攥住並狠狠地捏緊了那般。

憋悶,痛苦,絕望……

秦明煦不由得鬆了鬆襯衫的領口,轉回頭望向那個呼喚著自己的林七生。

他瘦削的手指在半空中亂舞,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

那一聲聲的秦先生,叫的秦明煦不明所以的同時,又升起了些難得的憐惜。

秦明煦走上前抓住了那雙手,更叫他莫名的是,那雙手居然就這樣安靜下來了。

安安靜靜地被他抓在手心,就連手的主人,也重新安穩下來。

又一種奇怪的情緒湧上心頭。

秦明煦突然間覺得,這個少年,身上簡直充滿了迷點。

明明在他清醒的時候,對自己的表現並沒有多麼激烈,他甚至還能看出他隱隱地躲避。

可是現在又算是什麼呢?

他低頭望著握住自己的這隻纖長的手。

林七生的手生得很漂亮,細長,勻稱,白皙。

可是反過來看,手掌心卻是帶著清晰的繭子。

仔細看,這雙手上,還有些細碎的傷口。

那些陳年的傷疤,就像少年身上的道道疤痕一樣,在默默陳述著少年曾遭受過的苦難。

生活並沒有因為他的俊美而優待他。

秦明煦摸了摸那隻手指上的傷口,想起修然的手。

同樣修長,卻是毫無瑕疵的,當那樣一雙手在黑白琴鍵上飛舞的時候,格外的瀟灑漂亮。

他每天就看看電視,刷刷論壇,倒是難得平靜。

直到他病愈之日,阮德澤再次出現在他麵前。

林七生想,如此看來他在秦先生那裡還是有了點印象的,要不然也不會是阮德澤過來。

“林先生,秦先生派我過來接您回去。”

林七生點頭,並沒有過多詢問,倒是引得阮德澤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這個少年都不會好奇的嗎?

秦先生晾了他這麼久,他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阮德澤為林七生拉開車門。

“謝謝。”

林七生臉色平靜,一點都沒有初次坐上豪車應有的局促興奮緊張之類的情緒。

直到坐上飛往b市的飛機,林七生的麵色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秦家的老宅在b市,龍庭集團的總部也在b市。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意外事故,林七生也根本就不可能會在l市這個小縣城見到秦明煦。

其實林七生內心裡遠沒有阮德澤想的那樣平靜。

站在熟悉的彆墅前,他心裡頭真是感慨萬千。

命運的齒輪還是繞了回來,他終究是住進了上一世住過的房子裡。

“今晚秦先生會過來。”

進了彆墅後,阮德澤見林七生依舊是一副不驕不躁又毫無好奇心的模樣,首先開口道。

“哦。”

林七生應聲,也不用彆人招呼,熟練地窩進了沙發裡。

緊張了那麼多天,現在再聽到秦先生要過來的消息,他反倒是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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