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聰拿過尹誌平送上的信,揭開信封,抽出信箋,朗聲讀了出來:“全真教下弟子丘處機沐手稽首,謹拜上江南七俠柯公、朱公、韓公、南公、全公、張公、韓女俠尊前:江南一彆,忽忽十有六載。七俠千金一諾,間關萬裡,雲天高義,海內同欽,識與不識,皆相顧擊掌而言曰:不意古人仁俠之風,複見之於今日也。”
柯鎮惡聽到這裡,皺著的眉頭稍稍舒展。
朱聰瞧了郭靖一眼,接著讀道:“貧道仗諸俠之福,幸不辱命,楊君子嗣,亦已於九年之前訪得矣。”
“啊!”
七怪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裡的驚訝。
他們早知丘處機武功了得,全真教門人弟子又遍於天下,料想他必定能找到楊鐵心的子嗣,一直對嘉興比武之約念茲在茲,無日不忘。
然而尋訪一個不知下落之女子的遺腹子的消息,終究是十分渺茫之事,生下的是男是女,更是全憑天意,若是女子,武功終究有限,這時聽到信中說已將孩子找到,心頭都不禁一震。
“二載之後,江南花盛草長之日,當與諸公置酒高會醉仙樓頭也。人生如露,大夢一十八年,天下豪傑豈不笑我輩癡絕耶?”
與原劇情不同,郭靖早就從江南七怪口中得知嘉興比武之約,對信裡的消息絲毫不驚訝,甚至還隱隱期待,自己學了這麼些年的武功,不就是為了那場比試。
見朱聰不念了,韓寶駒性子急,問道,“還有呢,底下怎麼說?”
朱聰搖搖頭,“信隻有這些,也是他的筆跡。”
當年酒樓賭技,朱聰曾在丘處機衣袋中偷到一張詩箋,認得他的筆跡。
柯鎮惡沉吟片刻,問道,“那姓楊的孩子是男孩?他叫楊康?”
尹誌平擦了擦臉上的灰,答道,“是。”
“他是你師弟?”
“是我師兄,弟子雖然年長一歲,但楊師哥入門比弟子早了兩年。”
柯鎮惡略微思考了一下,丘處機應該是早就找到了楊康,對他們的行蹤也了如指掌,否則也不會讓弟子來鐵木真的部落,但想到尹誌平剛剛的無禮試探,心情又不好了,“適才你與他過招,是想試探他的本事?給你師兄探底?”
尹誌平聽他語氣甚惡,心中頗為惶恐,連忙道:“弟子不敢!”
柯鎮惡並沒有要收拾他的意思,於是便板著臉道:“你去對你師父說,江南七怪雖然不濟,醉仙樓之會決不失約,叫你師父放心,這回信就算了吧!”
尹誌平聽了這幾句話,答應又不是,不答應又不是,十分尷尬,他奉師命北上投書,丘處機確實是叫他設法查察一下郭靖的為人與武功。
長春子關心故人之子,原是一片好意,但尹誌平少年好事,年輕氣盛,到了蒙古斡難河畔之後,沒有立即求見七怪,反而探查郭靖的蹤跡,半夜裡先與郭靖交手。
好在,郭靖非原時空能比,蘇銘雖然沒教他武功,卻促使郭靖參軍,在戰場上廝殺,既見了血,又積累了經驗,尹誌平才在他手上吃了虧。
江湖廝殺,武功重要,但經驗也同樣重要,見了血的江湖人和沒見血的江湖人,完全是兩碼事。
尹誌平見七怪神情不善,心生懼意,不敢在這裡多耽擱,向眾人抱拳行禮,“弟子告辭了。”
尹誌平走後,柯鎮惡默然不語,過了良久,長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