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今天臨時處理了一件案子,一切還算順利,他踩著最後一條太陽光回了公寓。
上樓時,他和一個急匆匆的男人擦肩而過,明明是很普通的相遇,身為刑警的直覺卻讓他停下了腳步,他感覺怪異地回頭看了對方一眼,那個男人卻壓低了帽簷,拐過了樓梯角。
這層樓沒有其他住戶吧……新搬來的嗎?
鬆田陣平又走了幾步,突然在台階上看到一滴觸目驚心的紅色。
像是新鮮的,從某個地方滑落的血。
鬆田陣平瞳眸一顫,
雅治!!
他立即大跨步衝了上去,迅速跑到中原雅治的門前,愕然發現門鎖有暴力毀壞的痕跡。
鬆田陣平急切的敲門,“雅治!你在家嗎,有沒有出什麼事,雅治?”
但慶幸的是,裡麵很快傳出了一聲輕微的回應,像是喉嚨發緊,突然鬆懈了般。
“鬆田哥?”
鬆田陣平心放下了大半,“雅治,你沒事就好。”
屋內有重物挪動的聲音,鬆田陣平等了一會兒,房門才被打開,他彎下腰,下意識揚起一個安撫的笑,“雅治,你……”
懷裡突然撲進來一個小身影。
鬆田陣平愣了下,才輕輕搭上中原雅治的背,“害怕了嗎?”
中原雅治點點頭,卻沒把臉從鬆田陣平懷裡挪出來,“……我超害怕。”
達裡爾在一旁嘲笑中原雅治的膽小和狼狽,“你竟然有一天會怕這種小豬玀,會被笑掉大牙的。”
中原雅治露出一隻帶著淚光的眼睛,完全把死神的話當放屁。
“發生了什麼事?”鬆田陣平問,
中原雅治沒帶一絲停頓的回道,“我目睹了一場殺人案,凶手的樣貌我記得,我會完整的告訴你。”
哎?
鬆田陣平怔了怔,
目睹了殺人現場?
懷裡的孩子雙手冰涼,額頭上還有一層薄薄的冷汗,明顯是受到驚嚇的反應,
但為什麼……會這麼冷靜?
雖然親自詢問事情的經過,但鬆田陣平其實對得到答案不抱希望,他覺得這個年齡的孩子,此時哭得神誌不清都是有可能的,而中原雅治卻吐字清晰的要告訴他細節。
“你把門堵上嗎?乾得很好。”還比他想象的要機敏。
鬆田陣平一邊彎著腰配合中原雅治的懷抱,一邊打量著快被砸爛的門鎖,“什麼時候出的事?”
“十分鐘之前。我在陽台上透氣,突然被刀光晃了眼睛,我們的視角能把對麵樓看得一清二楚,是六樓從左數第三個房間發生的慘案,鬆田哥你快報警吧。”
“你出聲了嗎?”因此被犯人留意到了?
“沒有,犯人在行凶後警惕是否被人看到了,抬頭朝窗外望了望,他一眼發現了我,還抬手對著我指了指…我覺得那是在數我的樓層,他想要立刻報複我,我沒來得及出去,隻好先回家躲了起來。”說著,中原雅治又把頭埋進了鬆田陣平懷裡,“幸好你回來了。”
中原雅治沒看到,鬆田陣平眼裡的探究和不可思議。
難以置信……
鬆田陣平摸著中原雅治的腦袋安慰,
這是天賦嗎?
他竟然在順著犯人的思路想東西,
正常人一般難以體會犯人的行為動機,大多頭腦發懵,或覺得犯人抬手指點的動作隻是在恐嚇警告,而非立即反應過來那是準備去找你的信號。
想著中原雅治出自貧民窟的履曆,鬆田陣平的心情有些沉重。
聰明的人能看到很多東西,引導得當能成為出色的大人,而任其野蠻生長可能會為害一方。
“我知道了,我立刻叫人來,你還記得凶手的臉是嗎?”
中原雅治點頭,
“能準確描述出來嗎?”
“可以,我為了讓哥哥找人,很擅長形容人的五官。”
鬆田陣平:“……”這是怎麼學會的技能?
“我帶你去警局找畫像師,最近幾天住我那吧…不,送你去萩那裡,如果犯人還沒被抓到,讓你的哥哥姐姐也儘早躲起來,我會叫人看著這地方。”
***
事情的解決可能還需要幾天時間,那間屋子確實找到了被害者,作為目擊者的中原雅治被重點看護了起來。
“會有賞金嗎?”
省吾從電話裡聽說了這件事,第一反應就是問這個。
中原雅治不確定道,“……應該有吧。”
“肯定有,你提醒他們一下……算了不用你了,我親自去要。”
對方立刻掛了電話,中原雅治看著傳出忙音的話筒,眉毛一揚就想翻一個白眼。
達裡爾嚇得馬上阻止,“雅治!”
“知道了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一驚一乍的。”
這些小習慣是自小耳濡目染的,中原雅治很難短時間戒掉,他曾經還對著強盜吐口水,結果被中原中也抓了個現行。
當天,中原雅治就被中原中也追著打了屁股。
當然,他的兄長才不會狠心下重手,兩人的追逐戰更像是兄弟間借著由頭打鬨罷了,在隨意搭建的破爛房屋中,中原雅治自如的穿梭在縫隙胡同裡,笑得格外燦爛,挨打求饒時也滑跪的特彆快。
“中也!最好的中也——我知道錯了錯了你放我下來!”
“你現在連哥哥都不叫了,越來越沒大沒小,是不是跟著白瀨□□去了?”
赭發少年把白發孩子夾在胳膊下,一步一步的往家走。
“彆人家的哥哥都是背著弟弟的!”
“你家沒有,你家哥哥隻會暴力。”
中原雅治撇嘴,“才不是。”
“怎麼?”中原中也挑眉。
中原雅治不甘示弱的挺起上半身,“中也彆聽羊裡麵的人瞎說,你一點兒都不凶,你很溫柔……嗷!”
中原雅治被中原中也彈了一腦袋崩,“剛被我打了,就知道誇我了?還有,叫哥哥。”
中原雅治委委屈屈,“……哥哥。”
“……真這麼不願意?”
中原雅治立刻大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