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想,
他必須告訴彆人警惕魏爾倫,必須先魏爾倫一步保護起他們……認真想想,他在意的人,和他的心有關的人,用羈絆死死纏住的人,都有誰?
關緊水龍頭,中原中也從一排黑色衣物的架子上,選了一條更深更黑的襯衫,那些精致的寶石袖扣被晾在一邊,他紮上頭發,拉開房門。
門外站著旗會五個人。
他們五個全部推了任務,過來陪中也。
“是你們啊……”中原中也看出了他們的來意,“走吧,我們去看看雅治。”
幾人的表情都十分嚴肅,就連傻瓜鳥都是沉默的模樣,他們周身圍繞著淡淡的壓抑和悲傷,一路上竟然沒有人開口說話。
中也反而笑了聲,隻是這笑是氣音,虛假得很,“你們今天就跟轉性了一樣,彆這麼小心翼翼的,我接受了……真的。”
“中也……”
“你以為我全是為了你嗎?”傻瓜鳥下意識和他鬥嘴,“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以為那是你讓雅治徹底脫離我們的假死計劃,我還打算對你惡作劇一番,誰知道竟然……”
竟然是真的。
傻瓜鳥皺了皺鼻子,“我還答應他,要騎機車帶他兜風呢……他可是個男孩子,應該喜歡那些帥酷的運動。。”
但是這些都隻是過去了,猶如易碎但夢幻的泡影。
中原中也帶他們去了雅治呆的地方,
並沒有特意裝飾,那裡其實是雅治的房間,中也特意給雅治租的。
隻不過棺材已經選好,擺放在床的旁邊,雅治端端正正的躺在裡麵。
入殮師廢了很長的時間才把他的身體拚好,又細細掩蓋住了他臉上那一道明顯的裂痕,將他化成了生前的模樣。
看上去還是很可愛。
他的五官已經有了俊俏的雛形,就如中原雅治每天寶貝的掛在嘴邊說的那樣:我長大後一定很受歡迎。
中原中也靜靜的看著他許久,
悲傷過後,反而是一陣茫然的平靜。
他對旗會成員說,“殺死他的魏爾倫,是一個金發藍眼睛的歐洲人。”
少年平直的敘述,“魏爾倫自稱是我的哥哥,他認為我和他是同類……也就是……”他遲疑了一下。
而鋼琴人接過了他的話,說出極其令人意外的內容,“荒霸吐,有名軍用人工異能研究體,試驗品甲二五八號,那就是你。你懷疑自己不是人類。”
中原中也呼吸一窒,看著鋼琴人的目光帶了絲驚怒。
他的身份是他的雷點,任何人說了都會遭到中也的拳頭。
但因為現在有雅治在,他暫且什麼都沒做,隻是氣息變得有些危險。
“不要緊張,中也,這就是我們想告訴你的事。”公安官神色冷然,“我聽說過魏爾倫,他很有名,歐洲暗殺王的稱號總是讓人聞風喪膽,但萬萬沒想到,他那樣的超越者竟然會對雅治下手。”
“是因為我。”中原中也乾澀道,“同樣的,你們也和我有關係,他一定會把你們列入暗殺名單。”
“那他就來。”冷血的聲音仿佛能凍死人,“看看我們兩個究竟是誰先死。”
“他敢殺害港口mafia成員的家屬,就應該要承擔我們的報複。”
港口mafia的旗會,是傑出的年輕人組建的,他們都有不小的實力,有些自傲,又有些……不知世界深淺。
但在中也眼裡,他的同伴都很有能力,“我打不過他……我打不過魏爾倫。”
“因為那是你孤軍奮戰。”傻瓜鳥說,“我不信,我們有五個人,而我們五個人對彼此了如指掌,合作起來時就沒遇到過無法破解的困境。”
中原中也啞聲了一瞬。
“中也,我們想給你看看這個。”鋼琴人從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那張照片放在衣服裡側,保存得很好,“這件事……原本是想在你加入港口mafia一周年的慶祝會上告訴你的,但現在顯然已經不合適了。”
“什麼?”中原中也略顯遲鈍的看過去,
“我們一直知道你在調查自己的身世,於是悄悄派人搜集情報,我們本想送給你當禮物的。”鋼琴人淺淺笑了一下,那有些像苦笑,“我邀請你加入旗會,最開始的目的是監視你,畢竟你是與港口mafia不對付的前組織羊的首領……但這一年來,我們已經彼此熟悉,我們當你為可信任的同伴。”
傻瓜鳥湊上前,要哭不哭也扯不出笑容,最後放棄了做表情,“我們本來做了很多計劃,香檳也準備了幾瓶……中也,因為發生了這麼大變故,我們也不知所措,但還是要衷心的對你說:歡迎加入港口mafia。”
外科醫生將落在雅治身上的視線收回,他習慣性的分析著雅治的傷勢和死因,以及死前的狀態,“……他應該沒有感受到痛楚,中也。歡迎加入港口mafia。”
不善言辭的冷血也微低下頭,“歡迎加入港口mafia。”
中原中也被他們的剖白打得措手不及,連他們最開始說的“監視”目的都忘了,他聽愣了,睜大眸子不可置信,“你,你們在說什麼啊?”
鋼琴人將照片遞給中也,“這是我們找到的,看,中也,你是出生在一個小鄉村的普通小孩兒。”
照片上的孩子模樣正是稚嫩版的中原中也,年齡大約五歲,背景為大海,孩子旁邊還站著一位身穿棉麻和服的青年。中原中也捏照片捏得指節都發白了,“我以為……我不是人類。”
他真的信了魏爾倫的話。
他也曾有一瞬迷茫過,自己對雅治的感情是否是真的,但那隻是在誘導下的本能思考而已,中原中也堅定的信任著自己,比魏爾倫想象中還要信任自己的人格。
對了。
中原中也靈光一閃,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極有可能是魏爾倫的下一個目標。
***
而另一邊。
鬆田陣平好久沒收到雅治的信息了。
自從雅治在醫院裡暈倒,他就被他哥哥緊張兮兮的帶走,鬆田陣平是後來得知的消息,對方隻是給他發來了照片,說雅治在他那,讓鬆田陣平不要擔心。
中原雅治的哥哥中原中也,是個很禮貌的孩子。
似乎覺得僅發信息的方式不太妥當,他還特地過來給鬆田陣平說了一聲,
“那孩子最近就跟在我身邊吧,我正好休假,有時間陪他。”中原中也當時穿著整潔板正的西裝,認真的說著,“他要過生日了,我打算帶他出去旅遊。”
“啊,好的。”鬆田陣平當然同意。
雖然他感到十分怪異,因為中原中也不管從哪方麵看都還隻是個少年,但少年精英也不是沒有,有些人十八歲就當總裁,二十歲就能登上富人榜,這也不能算稀奇……的吧。
然而他們之前都會有定期聯絡,現在卻沒了。
“忘了嗎?”鬆田陣平盯著手機嘟囔,“工作忙起來也是可能的……”
“怎麼啦?”一旁寫著報告的萩原研二抬起頭,“想雅治的話,你去看看他不就好了?反正你也快要休假了。”
“……萩,你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我就在想,陣平真是個好父親。”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你玩笑開得越來越離譜了。”
“哈哈哈哈哈。”萩原研二爽朗的笑起來,“因為你已經習慣有雅治的生活了吧,人一旦產生習慣,可是很不好戒掉的。”
“是這樣,沒那個小鬼裝大人一樣神神叨叨的吵鬨,我連飯都不做了。”
“你之前明明抱怨過自己不想做飯。”萩原研二挑起眉,“而且你做的根本沒有諸伏好吃。”
鬆田陣平嘁了聲,“反正雅治沒吃過諸伏的,他也不挑食。”
沉默了一會兒,鬆田陣平雙手交叉抻了抻手指,“算了,我去橫濱找他吧,他哥哥說要帶他過生日,我也沒忘,那孩子今年一定能把禮物收到手軟。”
他的唇邊不知不覺帶了絲笑意。
聽到他們聊天的同事立刻探頭,“我準備買汽水超人一號送給他來著。”
鬆田陣平咧嘴,“你還有心思哄小孩啊?”
“當為了我未出生的女兒打個基嘛。”同事笑道,“隻要摸清了怎麼跟雅治相處,我一定就是一個好爸爸!”他洋洋得意。
警察局爆破組,一堆年輕的單身漢,頭上掛著英年早逝,臉上寫著岌岌可危。
鬆田陣平:“你先找著老婆再說吧。”
***
然而,鬆田陣平發現自己竟然進不去橫濱。
太詭異了,所有去橫濱的列車都已經停運,說那裡發生了爆炸,或許是恐怖組織襲擊,而犯人至今還沒找到,有一處區域的地麵還出現了裂痕,如同地震一般,仿佛災禍都撞在了一起。
“搞什麼?”鬆田陣平瀏覽著那封緊急新聞,突然聽到身旁一聲驚呼,
“什麼!去不了?”那是一位茶色頭發的少年,“憶南突然莫名其妙的用翅膀把自己封起來,難道真的出事了嗎?”
他在自言自語嗎?
鬆田陣平莫名的想到。
但因為是陌生人,他並沒有多加在意。
“陣平,我們下次再去吧。”萩原研二從相關人員那詢問完具體,回來說道,“出了大事,管控得很嚴。”
“城市有了波動,群眾的心理會產生緊張和恐懼,所以雅治他哥哥才不給我發信息啊……”鬆田陣平分析道,他問,“要等多久?”
“不好說。”
“……嘖。”
***
橫濱裡,中原中也沒時間整理心情,就要馬不停蹄的趕去魏爾倫的下一個目標那。
他摸了摸雅治的頭,目光溫柔又懷念,“哥哥去給你報仇。”
下一秒,突然有人拉開了他的門,
那人無聲無息的闖入中也的公寓,毫無預兆,“找到了。”
那是一個長相格外正氣的青年,“自我介紹一下,本機名叫亞當,是來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