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以後偷偷去看他們……反正看五條悟那樣子,還是很俊,還是很有錢,還是很得意。他們應該過得不錯。
但中原雅治覺得,“讓彆人知曉自己轉世”和“讓彆人知曉死期”,這種不能傳達的信息其實條件並不嚴格,僅限於口述,彆人完全能靠聰明才智像解密一樣悟出答案,就如同萩原研二即將身死,中原雅治因中毒馬上要昏迷在中也懷裡時,他隻說了幾個簡短的詞。
然後,他摯愛的兄弟就憑借著對他的了解,領會了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已經想起來了?”達裡爾看著雅治失神的眼睛,幾乎稱得上是興高采烈的說道,“你想起了多少?第二世的全部嗎?”
中原雅治撐著腦袋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用筆寫出來告訴我也可以。”
中原雅治拿出筆,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到,
‘閉嘴。’
達裡爾:“……”
達裡爾:“嘁,討人厭的小鬼。”
下了最後一節課,中原雅治倉促和同學道了彆,背上書包跑了出去。
父與母應該還在附近,他要去鬨清楚它的問題。
結果跑出去沒幾米,中原雅治就被一個巨大的黑影拉近了旁邊的公共廁所。
那黑影還很聰明的把門一關,中原雅治摔在地上,一瞬間以為自己又被綁架了,但很快,他就聽到母親憤怒的聲音,
“你把雅治摔疼了!”
“閉嘴,哪有這麼脆。”
“你把他摔疼了!”
“他現在活蹦亂跳著呢。”
“你把雅治摔疼了!母親一巴掌甩在了父親臉上,“給雅治道歉。”
“……”
中原雅治震驚的看著麵前兩顆頭旁若無人的爭吵。
爸爸和媽媽?
不對,這聲音是——!
“呦,小鬼。”似是注意到雅治的目光,似是對母親的喋喋不休感到厭倦,父親眼下的那隻眼睛朝這邊轉了過來,帶著散漫和調侃,“我看你現在長得白白胖胖的,挺自在啊。”
哈?
詛咒之王?!
中原雅治爬起身,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他被兩麵宿儺拖行和腳踹的部
位正神經質的隱隱作痛,“你還在裡麵?”
他皺起眉,比起震驚,更多的卻是好笑,“你竟然還在裡麵?”
並且看上去好像和父與母達成了什麼協議一般,整個人都變得比之前收斂溫和了,沒有再張狂的放言,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為,連被母親罵都隻能煩躁的對罵回去,被打了卻連還手都做不到,完全是弱勢受氣的一方。
沒等兩麵宿儺出聲,父與母就搶答了,
“雅治!我把他壓得死死的,他什麼都做不到!”
這話就是明晃晃的宣揚主權和挑釁,兩麵宿儺的眼球轉了轉,很像是個不屑的白眼,“遲早有一天要把這具身體撕了。”
哈,這不更好笑了嗎,詛咒之王的無能狂怒?
能壓製詛咒之王,即使是一根手指的力量,父與母或許比雅治想象的要強。
中原雅治直接笑了起來,那笑容很是令人火大,“那你現在是做什麼?”
中原雅治忘不了自己的死也拜他所賜,“要再來體驗一下失去至親的痛苦?”
兩麵宿儺的惡劣真的不愧詛咒之名。
沒等來兩麵宿儺的回話,中原雅治被拽著書包提了起來,“因為你看上去很有意思。”
那隻眼睛細細的打量著白發孩童,像是在看什麼稀有物種,瞳孔深處是意外的冷靜之色,“這東西非說你是他兒子,連帶著我也這麼覺得了,然後你就證明了這點。”他的唇角咧大,“你認識我,認識它,你竟然還活著?”
兩麵宿儺伸手把雅治翻來覆去的捏了一遍,“完全是個小鬼的模樣,你怎麼做到的?返老還童的咒術?”
中原雅治覺得自己像玩了個小型遊樂設施,他倒吊著和兩麵宿儺嗆聲,“不用你管。”
“看上去性格還變得討人嫌了。”
“呸!”
中原雅治噴了他一臉口水。
父與母突然呆住,詛咒之王也好像大腦停止思考了一般。
“把我放我下來。”中原雅治在他的掌心扭動,“媽媽,放我下來,媽媽,我討厭他。”
他熟練的對母親下達命令,
父與母這才從某種打擊中回過神來,順著孩子的話做出行動。
詛咒之王受到了不可抗的壓力,他低聲咒罵了一句,那隻眼睛變得無神且渙散,很快便隱了下去。
隨後,父親的神情才真正的顯現出來。
如之前一樣沉默溫和,五官保持在一種靜的要安睡過去的狀態,他沒有母親那樣熱烈,但看著雅治的眼神一樣的欣喜欣慰。
這樣溫柔的眼神,無比像人類。
中原雅治一縮。
早就說過了,他麵對強勢無禮的人可以回饋同等的惡意,但若是被溫柔對待,就會變得有些無措。
中原雅治諾諾道,“爸爸。”
然後,中原雅治聽到了讓他心頭狠狠一顫的呼喚,
“雅治。”
他第一次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中原雅治被放了下來。
他怔怔的睜大眼,頭頂很快被輕柔的摸了摸,父親的那隻手在打理他被兩麵宿儺弄亂的頭發,還暗惱自己不會紮小辮子,不能把雅治的發型變回原樣。
“……”
中原雅治腳尖一動,忽然向前一步撲到了咒靈的懷裡,或許用一頭紮進去來形容更合適,他整個人崩潰一般開始嚎啕大哭,
“爸爸,媽媽……”
他哽咽的喚道,把眼淚全都擦在了咒靈的身上,“我死了,我被殺死了,沒有
你們的保護,我好像什麼都做不到,我死的時候好痛好痛……”
那是赤司雅治沒有辦法說出口的感受,
“好多好多人都想要我死,箭頭,刀口,皮鞭,那麼多的武器都對著我打。”
“我怕死了,我一邊受傷一邊躲,想逃卻也逃不掉。”
“……最後我就……”
赤司雅治怨恨過,為什麼自己的父母是咒靈,為什麼自己一定要在咒靈的陰影下存活。
但他也一直在感激著,自己的父母因愛而舍不得,因愛而停留在世間,拚儘全力的護他周全。
這是雅治的第一任切切實實存在的,愛他的父母。
咒靈被他哭得渾身顫抖,正要回抱住他,身後突然傳來的敲門聲,
“雅治?雅治你在裡麵嗎?你在哭嗎?”那是焦急的問候,
中原雅治的哭聲頓了一下,緊接著,門被大力撞開,鬆田陣平衝了進來。
卷發青年的視角下,中原雅治正雙手交疊捂在眼前,此時愣愣抬頭看過來,眼角臉上掛滿了淚珠,像是受到了推搡,他的製服布滿褶皺,帽子也掉在一旁,整個人看上去可憐又淒慘。
鬆田陣平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有些驚怒,“誰欺負你了嗎?!”
中原雅治:“……”
中原雅治收緊了手。
這是他要父與母離開的信號,而父與母真的在兩秒內融入了地底。
鬆田陣平大步走過來,將雅治攬入懷裡,“沒事吧?”
他的聲音鑽入雅治的耳朵,他的呼吸灑在雅治的頭頂,他的體溫蓋過雅治的皮膚。
作為中原雅治的他會在鬆田陣平麵前展露脆弱的一麵,就好像原本能勉強忍受的事情,一有人問起,情感就會像決堤一樣爆發。
雅治眼眶更加酸澀,他抬起眸,對上青年關切的眼睛,整個人都像是被情緒左右,被情緒淹沒一般窒息,他甚至覺得心臟實質般要裂開,
“我做了個噩夢。”
他輕輕說道,帶著鼻音和喑啞,
“我做了個可怕的噩夢,但是夢裡,我連哭都沒有時間。”
眼眶又湧上熱意,視野變得模糊不堪,中原雅治頭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還能替自己委屈,他上氣不接下氣,卻執拗的對信任的人傾訴道,
“可是陣平,那是個回不去的夢,我想再睡過去,再夢見他,已經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