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好心的神(1 / 2)

那場詛咒師的處刑中原雅治沒參與。

他和五條悟夏油傑攤開了身份,懷著迫不及待的心思想去找赤司征十郎時,卻得知他出國當交換生去了。

他當時熟門熟路的去了赤司本家,以拜訪者的身份,仍然是那嶽先生來開門。

五年的時間,留在人臉上的風霜大多是顯而易見的,但那嶽先生好像蒼老了八歲不止,正值壯年,頭發卻白了好幾縷。

他仍然是那副精英的模樣,裝飾用的金邊眼眶,擦得鋥亮的皮鞋,彎腰和垂頭的姿態還是那樣不卑不亢,但中原雅治一開始甚至沒敢認他,

因為他看上去比之前溫和多了,卻不是性情變得柔軟,而是被磨平了棱角般,經曆了太多風雨,整個人散發著微妙的頹廢氣息。

“雅治?”

開門時,那嶽先生把這個名字脫口而出,他那一瞬間的眼神恍惚且觸動,但很快反應了過來——自己把麵前的孩子認錯了。

“你找誰?”

隨後中原雅治遺憾的知曉,赤司征十郎出國留學,三個月後才回來。

他早來半個月,沒準就遇上了。

出國留學,中原雅治當時也有這個機會,他本來想在十四歲那年跳級到劍橋大學,卻因為各種原因放棄了,選擇了處理商務更便利的東大。

“或許你可以給他發消息。”夏油傑對明顯有些失望的雅治說,“我這裡有他的聯係方式。”

“上來就說這麼離譜的消息…我不會被當成詐騙電話吧,”

“的確如此。”夏油傑也覺得若是這麼一通電話打來,對方還揚言自己是赤司雅治,那他會憤怒到要把對麵的家夥翻出來懲罰一頓,“赤司可能會連夜坐飛機趕回來,不管相不相信事情的真假。”

這是真的,若對麵是赤司雅治,征十郎會按捺不住立刻坐上飛機,若對麵不是,他也會為了調查出此人而回來。

“那我等他放假回家的時候再見他。”中原雅治很快妥協了,他們並不急於一時,“這麼重要的事,還是當麵說比較好。”

拿回了第二世的記憶,又和第二世的夥伴相認,中原雅治心情順暢了好久,即使仍然對自己的死亡難以釋懷,他也隻能被迫嘗試接受,索性這沒有很難。

因為中原雅治也很喜歡自己的這一世。

“我是不是馬上就要贖清累的罪孽了?”中原雅治最近會纏著達裡爾問這種話,“我第二世救了不少人吧,傑他們是因我改變了命運軌跡嗎,他們救的人也會間接算在我頭上吧,就像我拉著中也去救的那些人一樣,是我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軌跡。”

但話癆的達裡爾對他避恐不及,總是不正麵回答他的問題,“你還是想想怎麼救更多的人吧。”

“還要多久?”雅治抿了抿唇,“累到底有多少罪?他在地獄也呆了很多年了吧,難道我們兩個的進度還是不夠嗎,這樣會讓我覺得永遠不知道儘頭在哪,像個漆黑的無底洞一樣。”

茫然的堅持是最折磨人的。

“我第三世也救了很多人的吧,這一世……”

“我能為自己而活嗎?”

中原雅治最近發現他喜歡打拳擊。

沒有了父與母的乾預,他終於可以和練習對象拳拳到肉的對打,雖然隻是鬆田陣平一次次陪他玩樂般的教導,但中原雅治的確感受到了拚儘全力的暢快淋漓感。

他喜歡打鬥時的緊張和爭分奪秒的急迫,對方向他揮來拳頭,他要在之前分辨那是否是假動作,在之後判斷攻擊的落實點,雅治喜歡自己猜中的那一刻,那噴湧而出的成就和喜悅。

那是和讀書做題不一樣的感覺,混著驚險和刺激,是一瞬間就能決定的成敗。

“彆問了,真到了那一天我會告訴你的。”

死神抬起她的頭顱,掛著古老衣物的骨架身軀具有強大的壓迫力,

“我們之間的契約牢不可破。”

***

糾結那些也沒有用,中原雅治投入了自己平凡的生活中。

那天他對陣平說自己長胖了後,鬆田陣平像是才發現一般驚訝,

“你胖了?”

他新奇的摸了摸雅治的臉,“我竟然沒有發現,這麼一看,你的下巴的確圓了一些。”

他初見中原雅治的時候,中原雅治身上還帶著一種虛弱的病氣,臉頰瘦削,看著怪可憐的。

中原雅治蹭蹭他的手,“我需要減肥嗎?”

“看來不能再吃太多甜了。”鬆田陣平順便檢查了下雅治的牙齒,“你新認識的咒術師朋友是個嗜甜如命的家夥,他的吐息時常帶著甜味。”

吐息,帶著,甜味。

中原雅治詭異的看著鬆田陣平,“你注意得這麼仔細嗎?”

“必修課必修課,畢竟這能易於我收集嫌疑人的信息。”鬆田陣平拿食指蹭了蹭鼻子,似乎也覺得有些怪了,“你跟著他出去玩的時候肯定被投喂了一堆高熱量東西吧……不要移開視線看著我,你這家夥就算一臉乖巧也是個愛挑食的。”

中原雅治嘿嘿笑了兩聲,“奶油冰淇淋…太好吃了。”

這和M記一樣,都是中原雅治小時候隻能蹲在櫥窗外麵看的東西,他們那時吃自己在冬天凍的糖水,條件好之後也會買冰棍,但是中也怕他吃壞肚子——事實上雅治也的確吃壞了肚子——就限製了給他買的次數。

“可以吃,但是隻能吃幾口。”鬆田陣平看出他饞了,“被我安排了訓練計劃還能胖,你到底吃了多少東西啊……”

胖治:“可能我就是有這方麵的基因?”

他那耍皮的模樣很討喜,鬆田陣平又摸了摸他的腦袋。

“下次見你哥哥的時候,肯定要被提起這件事。”

“但是中也最近很忙,不讓我去橫濱。”中原雅治揪了揪自己有些長了的小辮子,“等我瘦下去了再去就好啦~”

“天氣要熱起來了,頭發不剪嗎?”

“不剪,這是中也的發型。”中原雅治在這方麵很執著,“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家人的發型。”

“噫。”

大概話題聊到了中也,中也就真的出來刷存在感了,

“中·原·雅·治——!”

少年微微帶著沙啞的怒吼,突兀的在房間裡響起,鬆田陣平直接嚇得風中淩亂。

“雅,雅治?”

中原雅治拿過震動的手機,“我的手機來短信了。”

“……你要一直用這個提示音嗎?”

“這個提示音很好,提神醒腦。”

中原雅治的兒童機亮起了鎖屏——

是他和五條悟及夏油傑的合照,很顯眼,鬆田陣平一眼就看到了。

“……這照片……白發的那位是咒術師,另一位應該也是吧,穿得就很神奇。”

“嗯。”

“雅治,你很喜歡他們嗎?”

中原雅治抬眼,“都當屏鎖了,怎麼可能不稀罕。”

卷發青年看著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是少有的,露骨的溫情。

雅治愣了一下,

“為什麼這麼

看著我?”

“你猜。”

“……”

是在為我高興嗎?

中原雅治看著屏幕上的短信,是夏目發給他的,對方想來見他,問他什麼時候有空。

中原雅治怔怔的看著那些文字,忽然就很想哭。

他的情緒來得很快,比決堤的河水還要難以阻擋,所以再抬起頭時,他幾乎淚流滿麵。

沒有聲音,也不需要時間來醞釀,他的眼淚是奪眶而出的。

“我……”

中原雅治茫然的對上鬆田陣平詫異的視線,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心情……”

是什麼得償所願……難以形容到極點。

***

那是八原。

八原,遠離城市的偏僻小鎮,有一處鮮少有人踏足的小森林。

一個白發的孩子被人拋棄在了那裡,年輕夫婦找了很多地方,猶豫了很久,他們把孩子放到路邊,又挪到樹下,可天漸漸陰了下去,馬上就要下雨,夫婦最後來到一處破敗的神社,對著一尊雕塑拜了又拜。

然後,他們把繈褓中的嬰兒放進了唯一能安全擋雨的地方。

“就這樣吧。”母親說,“但願神明保佑你……”

“快走了。”父親催促,“如果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母親不舍的在嬰兒額頭上留了一個吻,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下山了。

他們看不到的世界中,巨大的骷髏浮在嬰兒頭頂,漆黑的死氣纏繞在她身周,她唏噓道,“怎麼又是這個開局,我記得你也是這麼被遺棄到那田蜘蛛山的吧……雅治?”

那個嬰兒就是雅治。

隻不過,他現在還沉浸在睡夢中,什麼都不知道。

大概過了十分鐘。

看似空曠的場地實際已經聚集了不少生物。

他們圍在嬰兒的身邊,雖然模樣千奇百怪,卻知曉語言,他們潛伏在陰暗處,圍觀了那對夫婦的所作所為,出乎意料的明白發生了什麼,

“真可憐啊……”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存在,把一個小嬰兒放在這裡,他一定會死的。”

“我們能養活他嗎?”

“嬰兒要吃什麼,我們不可能去給他弄到母乳,這一代也沒有狼,沒有鹿,連隻野兔都很少看到。”

“我們什麼都做不到的吧……看,他好像還發燒了,我覺得他的體溫不對勁。”

雅治發燒了。

嚴重的高燒,對於脆弱的嬰兒而言,是致命的威脅。

他被趕路的父母帶著奔波,燒得呼吸一下比一下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