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捕風捉影一樣的感覺,當然沒有任何確信性可言。
夏目雅治參加完自己的葬禮就坐上飛機出了國。他上一次記下了一位歐洲人的死亡時間,必須趕這一趟航班。
去了陌生的國度,夏目雅治總覺得自己的行動變遲緩了,有時候還耳鳴一樣聽不清憶南的聲音,
“原來妖怪也會水土不服嗎……”他吐槽。
憶南的反應跟他差不多,整個人幾乎要瑟縮成一團,夏目雅治問他原因,他隻會把頭埋在牆裡,鬱悶的說道,“我不適應他們的長相,我還聽不懂他們說話,這裡的環境氣息也很陌生,我……”
“所以我們今晚就回去吧。”
“哎?”憶南驚訝的把頭□□,“今晚嗎?”
“嗯。”
還有下一個人排著號等他去篡改死亡。
回到熟悉的土地,夏目雅治的腦袋一下子清明了,他伸了伸腰,覺得自己像棵枯萎的草久逢甘露,
那之後又過了些日子,夏目雅治並不怎麼關注時間,他在八原的時候連星期幾的概念都沒有,現在雖然知道了每天的日期,心裡也對時間的流逝產生不了漣漪
有時候悠閒,有時候又要跟時間賽跑。
然後某天,他在屋頂上曬太陽時,忽然聽到了下方傳來的爭吵聲。
哦,有人吵架了。
夏目雅治好奇的湊過腦袋去看,
他特意找了偏僻沒人的地方休息,卻還是有人闖了進來。
巷子裡,黑發少年正打開白發少年的手,眸光很是晦暗,“你要阻止我嗎,悟,你應該能明白。”
“明白個鬼!”五條悟的眼睛瞪得極亮,“把所有掌權者都消滅掉?不管是咒術界的還是普通人都要抹殺,建立人人平等的極樂世界?”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五條悟攥緊手,“舊的秩序推翻了還會有新的秩序,現在的老橘子全死了還會有一群腐爛的小橘子上位,必須從根本上,做到像雅治那樣撼動人心的影響力——”
“這就是你關禁閉三個月關出來的結果?”夏油傑虛虛抬起眼皮,他扯了扯嘴角,那是一個很無力且諷刺的笑,“快刀斬亂麻明顯更快,用恐怖支配的人心也是牢固的。”
“傑,這樣你遭到的就不止咒術界的追殺了,你會被當成公敵。”
夏油傑眉宇壓下,顯現出幾分不忿來,“明明你也行駛了暴力,明明你都做了為什麼我不能做!”
“因為我是獨一無二的六眼!”
這句話被說得極其用力,場麵一度凝滯。
“啊……對。”夏油傑的聲音輕了下去。“你是六眼,你是寶貴的,不可或缺的,就算犯了錯也不會受到過重的處罰,因為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你,不管怎樣都會順著你……”
“那雅治呢!”他猛地提高音量,幾乎是吼出來的。
“赤司雅治被你,被我,被接連的人才代替了嗎,他不再是獨特的唯一的特級,所以擋了誰的路,被潑了臟水,引起了人們的猜疑,就可以被隨意清除了對嗎!”
夏油傑咬緊了牙,狠狠推了把五條悟,什麼技巧都沒用,什麼咒力都沒使,隻是單純的發泄悲憤,又不以傷害的方式,“所以為什麼偏偏是他!他們憑什麼,有什麼資格處置雅治!”
“我恨掌權者的剝削,恨爛橘子的愚昧,他們的存在應該是引領世界變得更好,而不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享受著底下人用血肉換來的安穩和財富,這是不對的,這種社會的運轉方式是錯誤的!”
“但是傑,殺了那些人,並不能
改變什麼……”五條悟站穩身形,“因為沒有合格的接班人,一人□□更不可能。”
“我沒有說你會改變初心的意思……”
五條悟的狀態比夏油傑好一些,他們的眼裡好像都醞釀著不安定的風暴,他們在友人去世的打擊折磨下精神疲憊,夏油傑走上了極端,而五條悟被迫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沉靜思考,
“你的想法,我也都產生過。”五條悟凝視著他,“我讓那些人給雅治陪葬了…一個都沒剩……但我喚醒了仇恨。”
“所以你真是溫和,悟。”夏油傑吸了口氣,他感到喉嚨有些緊澀,“如果你早些把那些爛橘子除掉,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什麼?”
夏油傑眯了眯眼,“你總是嚷嚷著遲早有一天把爛橘子洗清,結果呢,還是遲了。你看,你把幾個高層殺了,他們竟然隻把你關禁閉,這懲罰真是可有可無。”
五條悟眼眸顫了顫,他也笑起來,話聲帶著氣音,“你又對我諷什麼。”
赤司雅治死的時候五條悟正在出差。
他們之間最後一條信息交流都是在赤司雅治去世的一天前,五條悟甚至忙到沒有回複他。
即使本質而言雅治的死與他無關,五條悟仍然遭受著內心的煎熬,他懊悔自責嗎,他惋惜遺憾嗎?
這種情緒還要被摯友拿出來插刀,五條悟也不禁陷入爭執的負麵情緒中,“那個時候,你為什麼沒能保護好他。”
夏油傑猛地睜大眼。
這句話是兩個人都不能碰的逆鱗。
他們有身為最強的驕傲,可最強卻連朋友都沒能護好。
沒護好就算了,連屍體都不剩。
於是他們扭打在了一起,五條悟沒開無下限,夏油傑也沒用咒靈操術,整個場麵可控又不可控,他們好像很瘋,又似乎都掌握著分寸。打到最後,兩人各自倚在牆上誰也不看誰。
他們的衣服上滿是褶皺,五條悟隨意扯了扯斷裂的領口,夏油傑碰了碰嘴邊的淤青。
夏目雅治站在高處怔怔的望著這一幕,心情早就從輕鬆變得迷茫又沉重。
他摸了摸臉,沒有濕意,他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