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裡爾戲謔的笑起來,“你打算怎麼做?”
“雅治怎麼和你做的交易,我也……”
“你要自殺去地獄嗎?”
中原中也喉中一哽,
不行。
雅治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而且我簽訂契約很挑人的,你們都沒有入我的眼。”達裡爾桀桀笑了幾聲,“說差一點兒就是差一點兒,你們想做什麼呢?”
“……”
“走吧,中也。”沉默聽著的太宰治此時看上去有些正經,“我們需要把雅治的差一點兒補齊。”
中原中也愣愣的轉頭看他,“你又知道什麼了?”
“反正達裡爾是個謎語人,永遠不告訴我們差一點兒還差多少人,那我們就讓這個範圍擴大到全國,全世界吧。”
黑發少年從胸錢的口袋裡掏出小型的耳機和記錄器,“雖然我覺得,被山體滑坡掩埋的那段素材是效果最好的——因愛語和舍不得而起死回生的感動瞬間……不過這個過去也已經被抹去了,但沒關係,雅治在這場天災中經曆的許多,足夠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還沒有聽明白嗎?”
太宰治沉沉的注視著他們,
“我們要做本不會做的事。”
“如果沒有雅治,我們就不會相遇在此。”
這是因雅治而產生的變數,
“如果我們的選擇屬於間接的功德,那麼就換一種方式。”太宰治隨手撥弄了一下記錄器,將耳機塞入了中原中也的耳朵,然後從中原雅治的口袋裡拿出了竊聽器,“雅治已經死了吧,那麼他的那些禁忌都不存在了,所以我們就讓雅治活起來。”
耳機裡傳來了中原雅治的聲音。
不僅如此,還有他在這場天災中所經曆的一切。
一場洪流洶湧過境,隻是開端罷了。死去的人會帶給他人絕望,遠在他鄉的親友可能會因承受不住失去而自殺——這在這個敏感纖細到神經質的國家太常見了。
日本的自殺率會因當年的國情變動,而天災代表的是股票大跌,經濟損失,人流變動,人心惶惶,各工位追究責任,大環境影響,每個人都可能處在壓抑的氛圍中。
“不,不是?這是你什麼時候錄下來的,你這個竊聽器生產機往雅治身上粘東西了嗎?!”
“上次生日會道彆的時候。”太宰治聳聳肩,“不要小瞧雅治,他很聰明的,一早便發現了這種東西,他隻是順其自然隨身帶著而已。”
太宰治檢查了一下機器的損傷程度,“僅是錄音還不夠,我們還需要錄像,雖然道路被毀壞得差不多,但總有幸存的監控,人們的手機攝像頭一定也捕捉到了不少信息,我記得還有能自由操控計算機的異能力者……”
“等等,等等,我沒太明白。”傻瓜鳥抬手打斷他,這個情況下他連敬語都忘了說,“要這些有什麼用?”
“傻瓜鳥,你的代稱不是在指你真的是傻瓜。”
麵對眾人說不清道不明的視線,心操師淺淺歎了一口氣,
“我們要讓人性之光,展露在人們的眼前。”
他們為愛而堅持,他們勇敢且無私。
天災過後的第十個小時,深夜,網上關於災後信息的熱度不減反增。
終於完成應酬回家的白領,補完作業的學生,躺在床上刷手機的家庭主婦,皆因為報道的死傷人數而喚起了人類深埋的同理心,他們的靈魂因慘劇而產生了一致的共鳴,僅是幾張現場照片,僅是冰冷的敘述性文字,便止不住的熱淚盈眶。
今夜是個不眠夜。
然後,社交平台上出現了呼籲大家堅強的帖子。
那是一段視頻,從高處拍攝的,視角很偏,大概是某個樓房內的監控,恰巧捕捉到的一幕。
畫麵裡的孩子緊緊攥著大人的手,噪音中隱隱有竭斯底裡的呼喊聲,他們的身體全都浸沒在了水中,唯有頭顱掙紮的冒出水麵,情況緊急到連觀看的人都忘記了呼吸。
終於,他們落到了一棵樹邊,哥哥把弟弟推到橫長的樹枝上,也就是雙手分開的這一會兒,奔流的海水把哥哥衝走了。
然後,弟弟毫不猶豫的躍入了水中,想去救哥哥。
他們蔑視著天災,他們因親情而勇敢無畏。
作為災難回顧的爆料,這種帖子的推送度和討論度一直很高。
【要生一起生,要活一起活……嗚嗚嗚文學中描繪的感人情景出現了。】
【文學來源於現實,我想當時一定有很多人像他們一樣,無數次可以得救,又無數次為了心愛的人踏入陷阱,失去親密之人的懼怕遠遠高於疼痛和死亡,他們在水裡相擁的畫麵我想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他們怎麼樣了!活下來了嗎!】
【我永遠相信人性的美能戰勝死神。】
【我是記者,雖然交通不便,但明天應該就能到封川縣了,我會去找這對兄弟調查他們的現狀的。】
而後,又有新的帖子出現了。
這是段急救的語音,隱隱能聽出其中一人是個孩子,他大概在對一人做心肺複蘇,旁邊是男人有些哽咽的哭聲,
“春禾,快醒過來,我們都要結婚了……”
“我們努力了這麼久才走到一起,你要離我而去了嗎——”
“彆停!喚她的名字!”氣喘的聲音這麼喊道,“人最後失去的可能是聽覺,她能聽到你在說什麼,你要告訴她——”
“——我愛你。”
事實上人最後被救回來究竟是雅治急救做得到位還是這句愛語的功勞根本未可知,但人們喜歡浪漫的奇跡,所以將過程剪輯一下,配上感人的音樂或者標語,就足夠震撼人心了。
往後的幾天,這樣的帖子時常出現,甚至登上了電視台作為榜樣宣傳。
“視頻中出現的這位少年,即是災難後自行加入救治隊伍的誌願者,他……”
是中原雅治輾轉在傷員之間,從沒有停歇的那一個小時。
那是段手機錄像,錄製者本在拍攝自己血肉模糊的腿,鏡頭一轉便落在了雅治身上。
拍攝者並沒有特意去照中原雅治,他隻是在給家人看自己的情況,自己所處的環境,但中原雅治頻繁的出現在了畫麵裡,他的一言一行全都在鏡頭中放大,連聲音都清晰可聞。
“你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你看不到他在痛苦嗎!”
“再忍耐一下,馬上就好了。”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救你媽媽的,來,先把她扶到那邊。”
“您的兒子名叫折也嗎,我記住了,我會幫你留意的,他的母親……很抱歉聽到了這個不幸的消息,希望你們能勇敢起來,我們會儘量幫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