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2)

28、

雖然決定好了要去拜訪,但雨宮泉實際上不是很擅長對付小孩子。

......怎麼說呢,她幼年母親早逝,隨後就輾轉在親戚和母親的舊友之間。他們大多數都是很好的人,雨宮泉也因此學到了很多東西。可是流離的童年生活對她多少也有些影響。其影響就是——

對小孩子溺愛無度。

有誰成了她家的孩子,在不犯原則性錯誤的前提下,雨宮泉勢必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的。

“話說,孩子們有想要的禮物嗎?”雨宮泉一邊梳理著頭發,一邊開著免提和織田作通話。

“指定來拜訪的客人送什麼禮物,做到這種地步未免也太失禮了。”織田作在電話的另一頭調侃道。

“是麼。”她對著鏡子,指尖蘸了點口紅,有些蒼白的臉色瞬間好看了起來,“那我就隨意發揮了。”

“......彆做得太過頭啊。”織田作笑了,“要是把他們慣壞了,將來可是很難收場的。”

“啊,又來了。這種慣著孩子不好的論調。”雨宮泉停下了塗口紅的動作,輕聲說,“好孩子可是從來都不怕被慣壞的。”

怕的隻是一個人呆著時的孤獨而已。

織田作難得沉默了。

他回想起了在酒吧裡太宰治說的話。

“啊,那位超~有趣的雨宮泉小姐。”側臉纏著繃帶的青年抬起清秀的側臉,唇邊咧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剛剛拿到了她的履曆哦。真的是和安吾的手帕一樣乾乾淨淨。她本人是個生父不詳、母親早逝,卻兢兢業業地發展著自己的才華,最終獲得了成功的人物——彆這麼看著我,織田作,我隻是做一些必要的調查工作而已。”

“她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光明那一端的人啊。”太宰治把玩著手中的玻璃酒杯,剩餘一半的酒液和冰塊攪動在一起,發出悅耳的琳琅聲,“隻是前不久,我也剛剛見過她哦。她那個時候正舉著一把老式左輪打算將子彈送進自己的太陽穴呢。況且她比我還清楚安眠藥的致死量,估計也是親自嘗試過的。”

“想靠近她的話,要想清楚哦。想象一下你該怎麼麵對對方那層鮮活偽裝下掩藏著的靈魂吧。”

“......跟你一樣麼,太宰。”織田作隻記得自己當時的心確實是沉了下來。他明白這就是太宰的目的,但是他還是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不。和我不一樣哦。”太宰治微愣之後,笑了出來,幾乎笑出了眼淚,“怎麼可能一樣啊......”

“我追求死亡,是為了確定生命中到底存在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太宰治沉思了一會兒,說,“可那位小姐眼中的世界卻根本就是錯節的......她無法理解、無法忍受這個世界,根本原因大概是她所在意的東西存在於彆處。”

“對她而言最有價值的,便是死亡本身啊。”

這樣的一個人......你有把握留下她嗎,織田作?

太宰治沒有說出口的潛台詞,他相信織田作一定接收到了。太宰自問沒有把握,所以初見的那個雨夜,他任憑對方就這麼消失在了視線裡。

織田作摩挲著酒杯,半晌後將酒杯裡的液體一飲而儘,在太宰治有些意外的視線裡回答道:

“我都當了你的朋友了,還有什麼不敢的做的。”

29、

雨宮泉難得費心打扮了一下自己。

除了塗了層淡淡的口紅之外,她沒有化妝。銀灰色的長發在斜肩上被團成了一個略顯精致的發團。

織田作作為一個可憐的黑手黨基層人員並沒有代步車,於是他們得坐地鐵前往目的地。

雨宮泉原本對著地鐵窗戶瞥了一眼自己的倒影,忽然地鐵一陣刹車,腳下微微傳來失重感。雨宮泉往後退了一步,腰上忽然傳來一陣沉穩的力道扶住了她。雨宮泉一抬頭,卻撞見了織田作光潔的下巴。

“扶好,彆走神啊。”織田作歎了口氣,一手鬆開了雨宮泉的腰。

雨宮泉說了聲“謝謝”,織田作應了一聲。但是不到三分鐘,雨宮泉的雙眼再次可疑地失去了聚焦點,直直盯著窗外,明顯又是走神了。

織田作:“......喂。”

雨宮泉:“織田作好麻煩。”

織田作:“............”這麼快就升級到麻煩的程度了嗎。

眼前的女人似乎歎了口氣,拿他實在沒辦法的樣子,伸手抓住了他的風衣,然後繼續心安理得地神遊。

......如同太宰說的,隻是剛剛熟悉起來,另一部分內在的性格就已經開始慢慢暴露了嗎。

但是織田作看著她倔強地扯著自己風衣的那隻手,還是覺得,這樣的雨宮泉也——蠻可愛的。

30、

真的見到孩子們時,雨宮泉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驚訝了一下下。

那個看起來漫不經心的織田作,仿佛胸無大誌天天在港黑基層摸魚的織田作,居然真的收留了這麼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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