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他不會去那裡的。”理查想了想,否定了佩特羅沙的意見。
“因為他還沒有找到我呢,我找不到什麼葉卡捷琳娜堡,那哥哥也肯定不會去的。”小孩用宣誓真理似的語氣說著。
佩特羅沙覺得他的堅持很有意思:“想要活下去的話,去葉卡捷琳娜堡是最好的選擇,你覺得你哥哥想不到這一點?”
“不是,”理查被冒犯了似的露出了不悅的神色,他強調,“不是不能想到,是他沒有找到我!”
“天啊,佩佳,你真是個笨蛋。”
理查毫不客氣地嘲笑了一通這個咳嗽個不停的病美人,看著對方因為怕冷幾乎快把整個身體塞進壁爐裡,忍不住扯著他的衣角往外拉了拉:“你要自殺的話,最好還是出去,你死在裡麵會讓我很困擾。”
佩特羅沙順著他的力道往外挪了挪,還是哆嗦個不停,理查嫌棄地看了他幾秒,一臉無語地走過去靠在了他身邊:“借你抱一下好了,不可以對著我的頭發吐口水!”
小孩的身體像是高熱的暖爐,散發著恒溫的暖意,佩特羅沙垂著眼睛對著那個金色的發旋兒發了會呆,默不作聲地摟住這個很合手的暖爐,繼續道:“如果不去葉卡捷琳娜堡,那我們就要做好長期待在這裡的準備……”
他後麵的話沒有被理查聽進去,因為一個新的對話框忽然彈了出來。
【缺少足夠的食物、取暖的木柴,還有烘托氣氛的蠟燭,至於能蔽體的衣服嘛……有沒有倒是無所謂,在物資匱乏的環境下,你需要在這裡生存一個月,已知極端的環境會使人類分泌更多的荷爾蒙,一個月後的你們會有怎樣的進展呢?但是為了保證存活,你可以嘗試著進行戶外探索,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哦。
a冰凍的河流蘊藏著生命的奇跡,向西前進。
b白雪覆蓋的森林也是資源寶庫,向東前進。
c封凍的沼澤裡經常會生長便於獲取的好東西,向南前進。】
……這是什麼東西?
理查覺得這個遊戲的介紹詞越來越詭異了,什麼遊戲會覺得沒有衣服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啊?這個遊戲限製進入年齡了嗎?
西邊是河流,東邊就是他們來的森林,南邊有沼澤,那北邊呢?為什麼沒有北方的選項?
理查的叛逆勁兒又上來了,他想去北邊看看,不過外頭雪這麼大……
嗬,憑什麼要他出門東跑西顛找東西?他好好坐在屋子裡當個劫匪搶劫路人不行麼?
再說了,為什麼要聽從遊戲的指示在這裡待一個月?
從頭到尾,他就把這個對話框當成了獲取信息的交易所,壓根沒有跟著選的意思。
對話框固執地亮在理查麵前,被更加頑固堅定的理查全程無視了,他將注意力放回到佩特羅沙的地理小講堂上,忽然問:“往北邊走呢?那裡是什麼地方?”
佩特羅沙將瘦削的下巴壓在他肩膀上:“是起義軍的一個駐地,在大概三百裡外,附近的村莊都由他們管轄,所以我們要儘量避開那裡。”
將幾塊木柴填入壁爐,確保火不會熄滅,佩特羅沙站起來,揉了揉血運不暢而酸麻疼痛的腿:“睡覺吧。”
他這時就表現得很像是一個合格的兄長,將理查圈在胳膊下麵,臉頰貼著理查的頭發,另一隻手抱著理查的腰……理查覺得他應該是把自己當個好用的發熱抱枕使了。
一夜的風雪過後,外麵的狂風小了許多,天還是沒有放晴,陰陰地壓在頭頂,當他們圍著鐵鍋乾掉昨天剩下來的最後一點水煮大列巴時,屋外穿來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是厚實的靴子踩在雪地裡的響動。
有人正在朝這裡靠近。
“謝天謝地,這裡果然有獵屋……嗨,裡頭的好心人,能給我開開門嗎?”
一個粗曠沙啞的男音響起。
理查和佩特羅沙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都從對方眼裡發現了高度緊張的神色。
不過他們心裡想的東西可跟緊張一點關係都沒有。
果然?為什麼會有果然這個詞?理查轉著這個念頭,來人顯然是在雪地裡跋涉了很久,而且是孤身一人,他們兩人很謹慎地沒有在木屋外麵留下任何活動的痕跡,窗戶上沾滿灰塵的破窗簾也照舊掛著,為什麼他一開口就認定裡麵有人?
佩特羅沙握著鐵勺子,灰色的眼眸安靜地半闔著,他很好奇,麵對一個來路身份都不明確的陌生人的求救,理查會怎麼做呢?順應本能拋棄他這個沒什麼用的交易者,換取一個更強壯的合作者?還是說有彆的選擇?
以及……這個年紀不大行事風格超脫常人的孩子,對於剝奪他人性命這件事,又是怎麼看的呢?
觀察人類是佩特羅沙的興趣所在,而理查是其中尤為有趣的一個樣品。
兩人對望了片刻,佩特羅沙站起來,走到了門邊。
理查自始自終都沒有阻止他。
還是選擇救人嗎?佩特羅沙漫不經心地想,可以預料的選擇,但是有點無趣。
他將門打開了一條縫,避免寒風刮入,和外人短暫對視了幾秒後,那個陌生人驟然爆發出了一陣令人戰栗的喜悅咆哮:“啊哈!看我發現了什麼!一個貴族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