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番外·俠客(2 / 2)

人間降維 大葉子酒 7212 字 11個月前

謝琢摸了摸手裡的竹刀:“我的故事可不怎麼有意思,隻怕你不愛聽。”

崔問霄將手一揮:“無妨,我先給你講啊,講什麼呢……就講江湖第一劍客隻身逼退西夏數千王庭護衛的故事吧!話說,這個事情發生在三年以前……”

崔問霄這人天賦異稟,說書也是一絕,一個故事在他口中妙趣橫生,跌宕起伏,驚險之處令人屏息,平地裡又有波瀾隱於其下,人物言行麵貌宛若就在眼前,好像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不過順手擷來充作談資博人一笑罷了。

這個以歌頌傳說中的江湖第一劍客為主題的故事講了一個下午,從他如何氣定神閒與西夏王周旋,如何在酒席上的刀光劍影中談笑自若,到閒庭信步甩開數千王庭護衛隱入大雪之中,勾勒出了一個武藝高強意氣風發的俠客形象,簡直令聞者心驚聽者陶醉。

這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在他絮絮叨叨講故事中平淡地過去了。

吃罷了晚飯無事可做,崔問霄偷偷摸摸從牆頭翻出去,屏著呼吸竄出去幾丈,才放心大膽地鬆了口氣,這口氣鬆出來後,他又愣了一下,撓了撓頭,奇怪,他這麼心虛乾什麼?

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摘花樓,崔問霄悄無聲息地趴在窗外,扣了扣窗戶:“小佩姑娘啊,我來聽你彈琴啦。”

窗戶哢噠一開,一個麵容清秀婉約的姑娘看著他,頗有些忍俊不禁:“崔公子,你為什麼不走正門呢。”

崔問霄從窗戶裡翻進去,坦然地回答:“因為我沒有銀子啊,銀子都花光了,你知道的,我們江湖兒女都把錢財當身外之物的。”

小佩姑娘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她在摘花樓謀生,消息也算是靈通,自然知道進來有許多奔著采月山莊來的江湖人,想必麵前這位也是其中之一,隻不過他來了幾天,都隻是要聽琴,兩人相處仿佛相識了多年的好友。

小佩坐在琴桌前:“今天想聽什麼曲子?可說好了,你沒有銀子,我這裡是沒有酒給你喝的。”

等崔問霄醉得迷迷糊糊地推開院門,仰頭一看,就見到屋頂上坐著一個人,青衣飄舉,姿態閒適,宛若仙人將要淩空乘風而去,他驚得踉蹌了一下,差點沒踩穩步法,多轉了兩步才躍上屋頂,湊近一看,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香氣。

哦……他認得了,是那個寫書的。

“怎麼又喝多了?”低低的聲音平穩地滑入崔問霄的耳朵,讓他被醉意烘得熱乎乎的腦子舒服了許多。

劍客像一隻大狗,乖乖地跟著袖子上的力道往下坐,在冰涼的屋頂上發了會兒呆後,後知後覺地問:“你在這裡乾什麼?”

謝琢覺得喝醉了的崔問霄也挺有趣,配合地回答:“賞月啊。”

崔問霄看看黑乎乎的陰天,又看看他,露出了呆滯的表情。

謝琢一本正經:“無月之月,正配我這樣的無目之人才能賞。”

崔問霄的反應慢了兩拍,過了一會兒,神情慢慢嚴肅起來:“那、那怎麼賞?”

他擺出了虛心求教的樣子。

謝琢想了想,也不胡謅了,竟然真的慢條斯理地說起來:“大凡世人賞月,都是為了寄情其中,素月分輝之句傳唱多年,總不過是在說離愁、思離人,脫離此夜此月,見花見水見山見海就不是這樣了嗎?說賞月,賞的不過是委婉心曲,這一輪月亮看了多少年,也還是這副模樣……”

他說得慢悠悠,崔問霄也聽得認真,謝琢講得興起,將袖子折了一折:“你下午給我說了個故事,我還沒有給你說,那便給你講一個故事吧,這個故事有些長,可能要好幾天才能說完。”

在他說得興起時,崔問霄雙眼已經恢複了清明,他無聲無息地將腰間的長劍按壓在膝頭,大拇指按壓,長劍無聲出鞘,一泓雪亮銀光如天光乍現!

“嗯,你說,我聽,我們有的是時間。”

劍客溫柔地回應,同時慢慢站起身來。

目盲的士人完全沒有聽見他的動靜,一個江湖頂級高手想要刻意壓低聲音,又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能發現的?他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就認真說了下去。

“這個故事得從一個王朝將要覆滅的時候開始說起,當時門閥林立,世家分權,士族掌握天下命脈,一年外敵入侵,皇帝禦駕親征,不幸崩卒……”

說書人音量不高不低,在夜色中清晰可聞,當他說出第一個音的時候,崔問霄腳下霍然發力,如同一片落葉飄飛而下,不等他落地,四麵八方倏然有幾道黑影疾射而來,他們不知是何時藏匿在角落的,隻等此刻一擊斃命!

但他們快,崔問霄比他們更快,他隨意拔起地上幾片草葉,連點飛出,草葉後發先至,準確命中了幾人啞穴,他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發不出聲音了,隻能對著崔問霄怒目而視,暗中運氣衝穴。

可崔問霄哪裡會給他們機會,他幾乎是緊隨其後而來,冷寒劍鋒擦過一人的脖頸,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含笑的耳語:“噓,安靜,不然被聽見就不好了。”

如果此刻有江湖人在場,目睹此景,必然要大呼精彩,崔問霄每一劍都遊刃有餘駕輕就熟,其劍動如九霄銀河,垂瀉千裡,靜如深水微瀾,落花拂袖,一靜一動之間,風生鶴舞,極儘精妙之能事,那幾名刺客在他手裡竟然走不過十個回合,就被一一斬於劍下,而此時,屋頂上的故事尚未到精彩之處。

崔問霄輕輕一抖劍上的血,沒有收劍回鞘,也沒有收拾地上的屍體,而是再度悄無聲息地坐回了剛才的位置。

這個故事說了半個時辰,崔問霄就趕著謝琢去睡了,第二天清晨謝琢起床了,他還懶在床上沒起,謝琢也不生氣,自己提著竹杖就出門了。

摘花樓的小廝正在收拾門前的狼藉,一一送走客人,轉身就看見了謝琢:“喲,謝公子!您這是……”

白綢覆眼清雅落拓的公子從袖中摸出一塊小小的碎銀:“崔問霄,他的銀子已經用儘了,昨晚喝酒必然是沒付錢,我來替他付酒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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