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皺起了眉毛。
“讓開!”城主吼道。
作為一個什麼力量都沒有的普通人,城主能有這麼大的膽子,杠了巫師杠劍士,實在是讓他意外。
他不禁開口問道:“你相信嗎?神能讓人永生?”
城主說:“我確信!我是神的子民,神會永遠庇護我們!我母親更是神最忠實的奴仆!”
這個最忠實奴仆的論調讓勞倫想起了斐南。他頓時覺得不快,在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袍下換了一個姿勢。
莫蘭對著他執拗的表情,無言以對。
他突然覺得,這樣的人做城主是不是有點太兒戲了。
“讓開。”城主硬邦邦地說,“我不再做俗世的城主,我要帶著家人回到神的懷抱。”
莫蘭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後的人。
勞倫重新躲回黑袍下,看不清神色。
安娜還是個孩子,城主的一席話甚至讓她紅了眼眶,也不知道她有什麼複雜的心理活動,但顯然是莫名其妙地覺得很感動了。
莫蘭隻好把目光投到關芙身上。
關芙麵無表情地站在路邊。
由於失明,她看不到城主的表情,耳中全都是城主家眷們淒切的哭聲。
這幽怨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裡傳的很遠,很快,附近的人家就有人被驚動,探頭出來看。
關芙眼前畫麵不斷閃爍。
她看得到未來,但未來從來不是唯一的。每個人的選擇都會導致一個不同的未來。
現在,正是她選擇的時候。
如果她攔下了城主一行,是一種結果。城主會十分怨恨,這座城的平民也會怨憤不平,很快就會發生暴動。就連對神使和神十分有好感的安娜也會心生不滿。
如果她不攔下城主,那麼城主一行人會安然離開,到南方克裡斯汀那裡去,但其他人也會心生向往,跟隨而去。
他們所在的城正是在與克裡斯汀交接的邊緣,隻要有了一個出逃成功的範例,其他人也會蜂擁而去,很快城中的人就會所剩無幾。畢竟,這座城中的平民已經被克裡斯汀折服,再加上斐南在死去之前對他們施加的影響,平民的觀念和傾向都產生了很大的不同。
關芙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考慮。
她隻是略微思索就得出了答案。她對著城主微笑道:“請。”
走吧,都走吧。
人心不可控,再者,她也不是來統治大陸上的平民的。
委托者吉賽爾的心願,隻是將神趕走。沒有神這種外來的力量,人要怎麼選擇都是自由。
除了吉賽爾以外,其他的巫師麵對出逃的人,也是這麼做的。不反對,不支持,不乾涉。沒有道理讓這座城中的人,隻是因為在靠近克裡斯汀治下前線這個理由,被區彆對待。巫師們的觀念基本是一樣的。
是時候了。關芙想著。不管城主走還是不走,都該再次和克裡斯汀見麵,好好理一理神那邊的事了。
再等下去,毫無益處。
此時是深夜,天上還沒有出太陽。
莫蘭聽了關芙說的話,攤開手,讓到一邊:“走吧。”
城主驚訝地看了關芙好幾眼。
他沒想到竟然沒有被阻攔。
勞倫看他驚訝到不走了,冷笑:“怎麼?又不想走了?”
城主低下了頭。
他帶著身後的家眷們離開了。
城主母親的馬車從關芙身邊經過的時候,她不動聲色的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