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主笑著說:“大司馬勇武無雙,我慶國上下皆知之,隻是大司馬也是諸事繁忙,何不讓眾臣也為陛下分憂?這也是為大司馬效力了……”
史益雖然色字當頭,但還沒糊塗到有人想碰他手裡的骨頭都沒感覺。
作為一個政治動物,護食是本能。
他把另一條腿也攤開了,冷冷地打斷了馮家主的話:“馮靜老兒,此話休要再提,我寶刀不老,何必一事托付二主!有我一日,此話休要再提!”
馮靜就閉上了嘴。
他垂下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緩聲道:“大司馬此話當真?”
不知道從爭論的哪一句開始,歌舞就徹底進行不下去了,美人們悄悄地退了下去。
馮靜一句話說完,殿內竟然隱約有了回音。
皇帝不安地在椅子上動了動。
氛圍變得緊張起來,遊娘斂眉,狀似無意地護在關芙身前。
史益朗聲大笑:“我平生出言如刀,從無回轉!”
擲地有聲,毫無畏懼。
時間似乎凝固了,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也沒有任何人做出動作。
隻有皇帝椅子上似乎有針紮,屁股扭來扭去。
半晌,馮靜端起桌上的酒杯:“我敬大司馬一杯。”
史益便笑了,囂張地舉起桌案上的酒壇:“滿飲毋拒!”
他仰脖子舉高了酒壇,就往嘴裡灌。
清亮的酒液倒流到他的嘴裡,灑進他的衣領。
關芙冷眼看著,史益顯然是醉了。
或許是權勢,或者是美酒,總讓人飄飄欲仙,神誌全失,露出張狂之態。
馮靜把酒杯端到嘴邊,卻沒有喝。
他將酒杯砸在了地上。
一瞬間,一道黑影從馮靜身後斜掠出去,像一隻蒼鷹,襲向史益。
史益雖狂妄恣意,但能領兵三十萬,場場戰無不勝,也不是個花架子。他的反應靈敏迅捷,瞬間把酒壇甩出去,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起立迎擊。
關芙盯著看,史益和馮靜帶來的後生,赤手空拳地打了起來。
還在看熱鬨,她身後突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遊娘奮力救主,被陳家主用力推開。
關芙給遊娘使了個眼色讓她躲開,陳家主按住關芙,大喊:“史益還不束手就擒!我殺了新平公主,你營中十萬兵馬頃刻間就要嘩變!”
新平郡在公主治下,尤善農商,稅賦頗豐。史益的三十萬兵馬中,三分之一的兵馬是新平公主提供的糧草。她也用了些心機,因而頗受愛戴,這也是史益一直煩她、卻不得不跟她湊活的原因。
史益眉頭一皺,分不出半點精神。
若是平時,能救新平他就救了,可此刻,眼前的這位年輕後生卻分明武力絕高,他竟然漸漸到了下風!
一分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他冷酷地想,新平死就死吧。
關芙冷眼看著馮靜帶來的後生越來越占優勢,放下心來,她感覺到陳家主開始下狠心準備對她動手,嘴角勾出不屑的冷笑。
袖中出簪,陳家主頃刻斃命。不能攜帶寸鐵,但首飾也能當武器。
她經曆了這麼多世界,哪怕身體條件跟不上,但陳家主一個普通人,想殺她也是不可能的。
這是意識層麵的碾壓。
陳家主倒在地上抽搐的時刻,史益終於一個疏忽,被馮靜帶來的後生劈斷了頸椎骨。
他撲倒在地上,眼睛不可思議的瞪大。
怎麼能這麼玩?不可能啊,不應該啊!他有三十萬兵馬啊!這些人殺了他這麼重要的兒,要怎麼收場?
這不按套路出牌啊!
死兩人後,場上一時寂靜。
寂靜被一陣水聲打破,關芙低頭,是跪坐在原地自始至終連姿勢都沒變過的馮縉君。
她給關芙倒了一杯酒,氣定神閒,好似觀賞了一場歌舞一般淡然:“公主請用。”
關芙接過酒,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