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水,拜乾爹!?
林鎮海這堪稱峰回路轉的一席話。
叫陸羽與季修愣了。
也叫...
被今日‘馬夫’鞭笞管事所引來的人,也愣了。
“父親,要收他做義子嗎?”
避在帷幕後,有些陣子未見,印象已經淡去了好幾分,隻是怕這位救命恩人受到薄待,這才匆匆趕來的林如月。
剛巧,就在幕後,聽到了林鎮海忽得凝實的言語。
於是不由一驚,停住了要揭開帷幕的動作,轉而悄悄探出了半個頭,小手輕掩輕紗。
隻是一眼。
就叫探出頭的林如月瞅見了季修。
而當這位林家小姐,看清楚季修如今的麵容之後...
頓時輕掩小口,似乎被驚住了。
“他...怎麼短短幾天不見,就好像變了個人?”
林如月還依稀記得,之前季修於黃昏勒馬,製住發狂的馬匹時。
雖眼神銳利,但麵色蠟黃,瘦骨嶙峋,再怎麼看,也瞅不出什麼模樣。
不過這一次,卻不同了。
正所謂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
不遠處從容端坐在紅木椅上的少年,此時改頭換麵,已與曾經,大不相同。
隻見到,
他鬢發垂下,麵色紅潤,側臉如刀削,眉梢帶著一抹淡淡冷色,仿佛早春寒露,有種生人勿進的疏離之感。
若不是身上衣著,略顯寒酸。
值此深秋,換上一身狐裘大氅,再著錦冠。
就算是那些豪族子嗣,簪纓貴胄,怕是也不會勝過幾分!
叫林如月原本淡去的幾分印象,突然凝實了起來,將這一副容貌,逐漸烙印在了腦海。
而此時...
“父親,不可!”
“他將宅子裡的管事、護院一通鞭打,若是還給抬了身份,豈不是叫人不忿、不服...”
林家唯一的男丁,庶出的三公子林渡,匆匆趕來。
一進入,就聽到了林鎮海的話,一急便開了口。
之前,林管事便說了,此子隱約猜測到了陷害‘二小姐’的事。
若是叫這季修奉了茶水,拜了乾爹,從此成了林家的‘義子’。
林渡都不敢想,他萬一哪一天,要是將這事兒給戳破掉了...
自己未來,怕是真的就與這林宅的基業,一點都沾不上了!
他父親林鎮海在之前,便有為二小姐林如月招婿的意思。
這季修雖比他二姐小了幾歲,但勝在年紀尚可,筋骨未定,還有的栽培。
當他抬起頭來,透過輕紗帷幕,望向內室。
林如月的眼神,便落在了林渡的眼裡。
當他看到二姐目不轉睛,盯著那季修去看的時候,頓時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
二姐的眼神,叫他不得不慌。
叫這小子進來...
那才是真的引狼入室!
“嗬。”
林鎮海似笑非笑:
“小三,我沒問你的意見。”
“我今天,再教你一個道理,省的你被下人帶壞了,灌輸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他敲了敲桌:
“在這林宅裡。”
“我給你的,才是你的。”
“我不給...”
“誰來了,說的都不算。”
“我要收誰為義子,自然也輪不到院中管事,護院來點評。”
“退下吧。”
林鎮海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壓得林渡額頭青筋暴起。
使得滿腹話語,都卡在了喉嚨眼,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老頭子...這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那他知不知道,他之前曾經陷害過二姐?
若是不知還好。
若是知...
一滴冷汗滑落。
那這小子,不能存了!
林管事...
也不能留了。
他死死的埋下頭,努力遏製自己神情不露出端倪。
然而,
這個時候,季修卻起了身,突然開口:
“東家。”
林鎮海點頭:
“嗯,你說。”
看著那盞溫熱茶水,季修沉吟了下,還是道:
“我不過一介馬夫,東家為何突然起意?”
林鎮海笑了笑:
“我年少時也是一介獵戶,還做過刀客,不在乎出身。”
“今天看到火窯陸莊的少東家,竟這般維護你,還不惜上門為你取奴契,改籍貫,便知你非是
一般人。”
“你貧寒出身,身無長技,若入我門,可授你刀法、樁功,助你打熬大筋,暫且掌管個鋪子,磨練磨練。”
“未來要是有潛力,就算是‘淬煉鐵骨’的法門,傳與你,都不是不可。”
“我特意查過你的家中境況,無父也無母,隻剩一個拖油瓶子妹妹,你改我林姓,為我子嗣,不算虧待你。”
“倒也算是一條通天之階。”
他自認,條件開的也算厚道。
也篤定這小子有些潛力,但礙於眼界,他拒絕不得。
而隻要季修接受。
就算這陸莊少東家親自上門,意圖撕毀奴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