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站在書案前一刻不停的說著。
央祁卻絲毫不理會,隻淡定的拿起一旁的筆,在手中的折子上批批改改好半天都不肯放下。
殿外的風雨更大了,閉合的門窗都隱隱的發出震顫。
燭台燃燒發出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裡顯得更為明顯。
偶爾發出劈啪的迸裂聲,和著殿外的雷聲一齊作響。
“啪。”
央祁終於忙完手中的事務,放下了毛筆。
將剛批改過的折子攤開放在書案的右側,防止還未乾透的墨汁被蹭花。
這才抬起頭來回應國師的話。
“國師說笑了。”
“若我當真不在乎,又為何迎風冒雨的等在這裡。”
“難不成真是為了這些奏折不成。”
說著央祁還抬手指向了書案一旁的奏折。
誠然央祁還算一位勤勉上進的君主。
但他更有著清醒的是非觀。
不然他也不會做出請國師出山這樣的明智之舉來。
要知道這中間幾百年的間隔,國師都被當權者深深的遺忘,他要重新起複,不是單靠一個鄰國威脅就能輕易安撫眾人的,民眾尚且容易,朝中大臣敵對的那一方才算是最為難搞。
“自是不會做如此想法。”
眼看國師情緒就此緩和下來,央祁便順勢使了個眼色。
一旁的內侍十分上道的搬來椅子放在國師身後。
“國師且先坐下。”
“這事情也不是短短幾年間就成這樣的,我們又如何能要求短時間內就解決呢。”
“我自是感念你一片良苦用心,天下萬民也會記得你的功德,可終歸這事急不得。”
央祁這一番話說得漂亮,但凡國師耳根子軟一些便會就此被蒙騙過去。
“你少拿這些漂亮話哄我。”
“我為何時而來,你能不知道嗎?”
“國師這可就難住我了,我們現在說的不是一回事嗎?”
央祁看著國師,一臉的無辜。
若是國師剛進門時候說的那兩句話,他自可以認為國師是為了這差事在同他爭辯。
但後來說的話就越來越不對味兒,尤其是最後這幾句質問,明顯就是攤開了說的。
他便是在如何也能咂摸出一點兒彆的意味來。
“咚咚咚。”
眼看央祁這油鹽不進的樣子,立刻起身上前兩步,在央祁的桌麵上連連叩手。
以此警示他直麵問題,不要再繞圈子。
“我就隻問你一件事,我不在的這幾日,陛下可曾去過我那裡,去我那殿裡又做了什麼。”
“國師那裡我自然去過,你臨走的時候特意交代我將那些書冊送去,我可是一點兒沒有耽擱。”
“若隻是這件事,國師如此興師動眾,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了。”
央祁表麵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還能同國師在這裡賣乖。
可心裡卻是暗自一驚。
他嘴上不承認,心裡卻是清楚地很。
國師問的自然不是他送的書冊,而是他夾帶的私貨。
但令人心驚的不是這件事,是國師對他行為的了解。
畢竟國師這幾日的行程,除了他沒人更清楚了。
他很確定國師也就剛剛回到盛京,且回來就直接進宮來了。
完全沒有機會去丁薄行那裡走動。
他能這麼硬氣也是基於這個。
可現在國師顯然是參透了他的小把戲。
在招與不招之間,央祁果斷妥協了。
“嘿,既然國師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裝了。”
“我攤牌了。”
央祁直接一整個大擺爛的節奏。
放鬆了身體靠在椅背上。
“送書冊的時候,我...夾帶私..了。”
央祁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直接沒了。
“陛下說的什麼,臣沒有聽清楚,還要勞煩陛下再說一遍。”
國師一手撐著麵前的書案,整個人重心直接前傾。
銳利的目光像是要直接看進央祁的心裡。
本來還懶散著的央祁一下子就被震懾住了。
連不自覺摩挲著手指的動作都停止了。
乾笑兩聲,一臉的討好。
“也就幾本閒書罷了,國師不要太在意。”
“主要的課業自然還是以國師留下的書冊為主的。”
“胡鬨。”
央祁交代完,國師便又退回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