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一眾堂哥,大多數都跟著大伯念了幾年書,幾個有天賦的,還被送去私塾裡,跟彆的夫子念過兩年,對陸文且這麼個大字不識,狗都嫌棄的街溜子,頗有些看不上眼。
方雨桐笑得甜美,“這不是聽人村裡說,大伯娘要送我們幾斤豆角,我們就過來拿嘛。”
“啥?”
大堂哥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其他人更是一臉不解,目光在大伯娘和方雨桐兩人身上來回轉換。
“沒有啊,我啥時候說過?”
大伯娘裝模作樣地將臉從飯碗裡拔出,問道。
“沒有?我咋聽人說,您到處傳我拿了您家十幾斤豆角呢,今兒我們過來,就是來感謝您的。”
“真是沒想到,大伯娘竟這麼大氣,自己一大家子吃得都是爛菜葉子糊糊,卻幾斤幾斤的好豆角送給我們吃,真是太謝謝您了。”
方雨桐探頭,朝飯桌上那幾個略顯粗糙的裝菜木盆打量了一下,一臉感動地看著她,誠心誠意地道著謝。
大伯娘被她的厚臉皮給驚著了,鼓著一對蛤蟆眼,外強中乾地嚷嚷道:“誰,誰說要給你們豆角了?上次你就拿了那麼多走,怎麼,還吃了沒夠啊?”
“誒,上次滿打滿算也不夠四斤,就算它四斤好了,您跟彆人說我吃了您家十幾斤,咱就算它十一斤,那您也還差我們家整整七斤呢。”
“大伯和幾個堂哥都是讀書明理之人,定然不會不認賬吧?”
眾人一陣發愣,賬還能這麼算的?
陸文且朝媳婦兒豎了個大拇指,看得大伯一大家子的臉都黑了。
特彆是大伯,對自家老婆子那有事沒事傳瞎話的性子,本就十分看不上眼。
沒想到她還因著傳瞎話,把這對不著調的街溜子夫妻引來了,心裡更是生氣,瞪向大伯娘的眼神像刀子一樣。
大房兒子多,兒媳婦也不少,手指伸出有長短,大伯娘作為老婆婆,一碗水端不平是常有的事兒,特彆是這兩年因著小兒子的婚事,讓前麵幾個兒媳婦滿腹怨言。
幾個兒媳婦都看得解氣。
該!
那些豆角被搶了正好,反正不搶走,她們也落不到一丁點兒好處,那麼長一壟菜地的豆角苗,一串串的豆角看著就喜人。
老太婆卻一根也不許往家裡摘,一大家子人,連這豆角是啥味兒都沒嘗到,全給拿去圩上賣了,換來的銀錢更是一文見不著,都給老兒子置辦婚事了。
是以,連個幫她說話的人都沒有,反而一個個都好整以暇地看戲。
陸文且這個男人沒開口,幾個堂哥自持身份,也不好跟個剛娶回來的堂弟媳吹胡子瞪眼。
大伯娘臉色變了又變,不滿道:“這不就是扯兩句閒天嘛!”
“再說了,誰家沒事兒摘幾斤豆角放家裡過夜啊?”
“今兒要豆角是沒有啊,大不了以後不再往外傳你口舌了。”
她越說越順口,語氣自然而然地帶著長輩那股子高高在上的的口吻,“早些回吧,家裡粗茶淡飯的,就不留你們了。”
“還有啊,下次要去人家家裡,可千萬彆挑著飯點的時候去,這是很失禮的,我這做大伯娘的,也就是把你們當自家人,才會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要換作彆人啊,我都不稀得開口。”
方雨桐暗暗撇嘴,就這豬食一般的菜葉子糊糊,她還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