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且,正等你們呢。”
說著,一點架子也沒有,就起身迎了過來,將他們讓進了涼亭下,那裡還坐著帶人過來的周牙人。
上次從陸文且嘴裡,聽到過他悲慘的身世,方雨桐不由多打量了他兩眼……
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畫麵:穿著開襠褲年紀的趙管家,一夜間落難,親人全被屠殺乾淨,隻留下他一個孤苦無依的娃子,每天張著嘴巴嗷嗷哭,過著顛沛流離為奴為婢的生活。
她暗暗唏噓:唉!也是造孽。
趙管家正跟陸文且交談,感受到她略帶了些同情的目光,詫異也了然,禮貌地朝她點頭,目光一掃而過,並未多做停留。
方雨桐唏噓完,就把心思放在院裡站著待買的一眾人身上,挑挑揀揀起來……
陸文且時常不在家,男人隱患大,自然是不能要。
年輕的丫鬟隱患也大,不要。
底層人為了向上爬,啥手段都能使出來,陸文且這個主子又長得人模狗樣。
不管是為了討好主子少做點活,還是想一朝翻身做主人,都免不了惹出事端。
不是她信不過自家男人,但就算他自己把持得住,也架不住彆人日夜惦記著。
剩下的,就都是些二十大幾三十歲的媳婦子,或四十歲往上的婆子了。
她將在場的五個婆子和兩個媳婦子,一個個都打量了一遍。
陸文且和趙管家的客套,也終於告一段落,“文且弟,這位是周牙人,你們想要什麼樣的,又有哪些要求,儘管跟周牙人提。”
“周牙人,這就是我剛跟你提過的陸文且兩夫婦……”
對於他們買婆子的事兒,趙管家並未多嘴,隻坐一旁喝起了茶,也沒率先去挑人,想來是等他們先挑呢。
周牙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婆子,看著還挺親切,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一根頭發絲都沒散落下來,身上穿得很是得體,並不是金貴料子,卻漿洗得很是乾淨。
既不會過分熱絡諂媚,也不會傲裡傲氣鼻孔看人,聽她說起話來如沐春風般,讓人覺得很是舒服。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鄰居大嬸呢。
隻眼裡一閃而過的精明,才能看出她是個商人,做得還是人口的買賣。
她看人的眼光也毒,聞言笑著朝陸文且點了點頭,見他年歲不到二十的樣子,便叫了聲“陸公子”。
並沒有將目光過久地投向陸文且這個男主人,反而朝方雨桐問道:“不知小娘子是想買來……”
方雨桐也沒藏著掖著,“我們隻是農家人,也沒那些富人家的規矩講究。”
“就想買個灶上功夫好些,普通的針線縫補也能拿得出手,手腳麻利眼裡有活的,彆是那種偷奸耍滑想攀高枝兒的就行。”
家裡有她一個好吃懶做的就夠了,千萬彆再買回來一個。
周牙人聽罷,又扭頭朝陸文且看去,“陸小爺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陸文且張口就來,“聽話的。”
要聽媳婦兒話的,想他作為家裡的男主子,都得聽媳婦兒的話,總不能買回來個下人,倒爬他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