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神情一僵,一張臉猶如調色盤,半晌才揚出一抹笑容,“嗬嗬,那就讓她再睡一會兒……”
雖說臉色難看,心裡卻替小女兒高興,要不神婆說她有福氣呢,看看這小日子過的,日上三竿不起床,男人沒一點意見不說,還維護起來了。
女婿畢竟不是自家親兒子,吃飯的時候,劉氏吞吞吐吐道:“文且啊,昨兒晚上你說,要去趙管家那兒給你阿爹帶句話……”
陸文且扒拉兩口飯,“嗯,一會兒我就去,讓他們儘早趕回來是吧?”
牛媽僵硬地坐在桌邊角,手裡抱著個飯碗,一顆顆往嘴裡數飯粒兒,筷子就不敢往桌上伸,那委屈巴拉的樣兒,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
如果可以選擇,她情願蹲在灶門口吃,也好過跟主子爺同坐一張桌。
可她沒得選,主子爺發了話,她不敢不從。
劉氏不知道她的為難,心思都在自個兒男人和兒子身上。
聽小女婿這樣問,她清了清嗓子,結結巴巴說道:“也,也彆催得太緊,他們畢竟是給貴人乾活的,一不小心再惹人家生了厭可不好,過兩天就是重陽節,萬一要是走不開,等重陽節回來也行。”
主要是光自個兒男人和寶貝兒子倆人,也不一定能把大女兒,從陳家手裡搶回來。
她更擔心的是,方鐵柱一氣之下,再跟陳家人打起來,要是他再出點啥事兒,三個兒女,一下就得折進去兩個,她著實舍不得。
方雪梅絕對想不到,這次,她也和之前被她毀了名聲的妹妹一樣,被阿娘無情地舍棄了。
昨兒晚上被帶走之後,她就被陳大江鎖在一個陌生的小房間裡,一盞油燈都沒給她留。
這裡,處處充斥著刺鼻的黴味兒,還時不時有老鼠跑過,要不是她一夜沒睡,隻怕腳趾頭都得被老鼠啃掉。
她惶恐不安地熬了一個晚上,心裡設想過無數種,自己被折磨致死的慘狀。
因著流淚過多,眼睛已經紅腫不堪,嗓子也哭啞了,那扇被鎖上的房門,依然緊閉著。
一開始,她還抱有希望,總以為阿娘會來救她。
她甚至還幻想過,陸文且像個英雄一樣,拿斧子破門而入,威風凜凜地大殺四方,再牽著她的手,帶著她逃離這裡,從此兩人雙宿雙飛,過上了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可直到天都亮了,門外也沒有傳來一絲響動。
她那顆滿懷希冀的心,慢慢變得冰冷,最後隻剩下深深的絕望。
這個房子,是陳家大堂哥家的老屋。
也是陳家大堂哥強烈要求的,人必須交給他。
畢竟捉人時,他就跟著一起,萬一真出了啥事兒,他也怕受到連累。
隻希望堂叔冷靜下來之後,再跟方家交涉,到底該怎麼處置方雪梅。
陳大江也沒更好的辦法,因著癱瘓的兒子,還有中風的媳婦兒,他實在脫不開身。
以他原有的氣性,確實恨不得當場弄死這賊婦泄憤,可家裡現如今的狀況,還有堂侄兒的阻攔,由不得他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