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田看到小女婿手裡拿著的鐮刀,心都跟著顫了顫。
儘管有一肚子牢騷,也不敢發出來,隻得在喉嚨眼憋著,一口氣灌了兩大碗茶水,好歹把氣消下了些。
灶房裡,方老婆子舍不得孫女勞累,搶過往灶裡加柴的活,讓她坐在身旁的矮凳上。
抬頭看了看灶背的老二媳婦,忍了忍,問道:“雨桐難得回來一趟,你這拉著張臉給誰看呢?”
劉氏歎了一口氣,老婆婆說得對,大女兒的事兒,都是她自己作出來的,跟小女兒無關,她可不能因著大女兒的遭遇,再讓小女兒寒了心。
清了清嗓子說道:“雨桐,你彆多想,我這不是衝你來的。”
“這兒熱,你去堂屋坐著喝茶,想睡覺也可以去睡會兒,床單枕套我都洗乾淨了,就放在你們各自的衣櫃裡,自己拿出來鋪上就成。”
方老婆子抿了抿嘴,她想跟孫女多待會兒。
心想,雨桐要回房裡的話,她立馬火鉗一丟,也跟著去。
她才不想留在這兒,看老二媳婦兒那張臭臉。
好在方雨桐這次難得懂事兒了一回,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難得回來一趟,這時間拿來睡覺多浪費,覺啥時候睡都成,這會兒,我就想陪阿娘和阿奶說說話。”
見阿娘的表情好了些,方雨桐接著說道:“這次回來以後,怕要到明年正月才能回得來了。”
方老婆子詫異問道:“冬至呢,也不回來嗎?”
剛嫁出去的女兒,頭一年半載的,懷上娃子前,厚道些的婆家,都不會太拘著。
雖說陸家村離這兒遠了些,但好歹挨著鎮子,一條大路直通到村口,叫輛騾車也要不了多久。
“可能回不來,我和文且在縣城裡租了個鋪子,到時候,得開門做生意呢。”
“啥?!”
這話一出來,劉氏的菜刀,都差點砸腳背上,尖著嗓子問道:“你們啥時候去城裡了?還有,哪來的銀錢租鋪子?”
方老婆子手裡的火鉗也半天沒動,插嘴問道:“還做生意,做啥生意啊?”
方雨桐不慌不忙,把昨兒晚上對陸家大房說過的話,再次說了一遍。
這話聽得劉氏捶胸頓足,“你呀你呀!我都不知道說你啥好,連本錢都要借情況下,還敢把攤子鋪這麼大,哪怕像鎮上麵攤子似的,隨便在路邊尋個地兒也成,這樣好歹能省一點。”
說完抱怨的話,又問道:“一個月多少租錢?”
方雨桐看了看阿娘手裡的菜刀,有些不敢說出口,又看了看身旁的阿奶,總算找著點底氣回話,“一兩。”
“一兩?!”
果然,一聽竟然這麼貴,劉氏揮舞著菜刀,老激動了……
“你爹一個老師傅,累死累活地一個月乾下來,也就不到二兩。”
“雖說現如今,靠文且的路子找了個好東家,但跟你大哥平攤下來,滿打滿算也就二兩銀子一個月。”
“你倒好,錢還一文沒掙,就要倒給彆人一兩,一年算下來,就十二兩了。”
“陸文且呢?他也由著你這般胡鬨?不對!這也是個混不吝的主兒,說不定就是他起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