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雪梅平複下來後,他再也忍不住,把她推開了些,自己還側了側身子,好讓外麵的空氣進來,衝淡一下那股味兒……
出聲問道:“陳家說你偷了他們三十兩銀子,還說你把銀子給了阿娘埋進了沙堆裡,可是真的?”
方雪梅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泣,聞言點了點頭,老實說道:“是。”
她也看出了大哥的嫌棄,其實自己也並不好受,抽抽噎噎地哀求道:“大哥,我們走吧,我現在就想回家,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去偷了,隻要彆把我送回陳家就行……”
好似感覺出了啥一樣,她聲音不大,帶著絲惴惴不安的討好……
方鐵柱聽得心頭一緊,大妹跟他一樣,是個隻知道悶頭乾活,卻不會說好聽話的性子。
時不時地,還喜歡跟人嗆兩句嘴,哪怕是有求於人的時候,說出來的話,也生硬得緊,何時從她嘴裡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聽到這種聲音,他就能想象得到,她這一次吃了多少苦頭。
不過一想到小妹的話,他雖說很是心疼,但還是把那股子,想立即帶她回家的念頭壓下……
問道:“陳家問咱們要十兩銀子,不給銀子就不放你走,我來就是想問問……”
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看到大妹看向他的眼神,從歡喜到不可置信,再到失望、絕望,接著就是憤怒,直至出聲打斷了他……
“所以呢?!”
“你來這兒,就是來問我拿這十兩銀子的?”
“方鐵柱!你還是不是人?”
“阿娘他們以十二兩銀子的價錢,把我賣給了陳家不算,還借著方雨桐那賤蹄子的嘴,直接搶了人家十五兩來買衣裳。”
“你可彆忘了,你也得了兩身!”
“最後,隻用區區可憐的兩嫁妝,就打發我出了門子,還有那三十兩,也被阿娘坑騙走了,獨獨留下我一個人,在這活受罪!”
“現如今,你們還有臉來問我拿銀子,我又哪來的銀子?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這個家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沒趴我身上吸血來著?我……我……”
方雪梅一肚子的委屈,仿佛怎麼倒也倒不乾淨似的,越說越激動,最後,那些委屈,就結一團巨大的棉花,堵住了她的嗓子眼,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隻感覺到整個胸腔,都在沉悶地疼……
她用左手捶打著胸口,嘴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泛著紅血絲的眼睛裡,是滿滿的怨念和恨意,看得方鐵柱背脊直發涼……
他趁著她喘氣的功夫,辯解道:“雪梅!你這麼說,可就沒道理了!”
“啥叫把你賣到陳家了?陳家這門親事,不都是你自己求到小妹麵前,叫她讓給你的嗎?”
“還有那些嫁妝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一清二楚嗎?全是你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跑去雨桐傷口上撒鹽,這才硬生生把嫁妝作沒的嗎?”
“就連那三十兩,你和阿娘說得也完全不一樣,阿娘說她根本就不知道,布袋子裡裝的是銀子,至於事實到底是怎樣,也隻有你們自己倆人才知道!”
“說來說去,也就那十五兩買衣裳的銀錢,我們是實實在在花用掉了,這個我承認……”
心想,就憑大妹這胡亂攀咬,還倒打一耙的態度,要不是那兩件衣裳的功勞,他都想直接掉頭離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