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聽到陸文且說,要把死人往家搬的時候,都咿咿呀呀地不讚同。
非說死在外麵的人再進家門,門神會發怒,不管是對活人,還是死人都不好。
陸文且梗著脖子怒聲道:“門神要發怒,老子就把門給卸了!”
“他是為救我而死的,哪怕讓我給他當孝子賢孫,也是應當!”
聽到風聲的方雨桐,飛快地趕了過來,看到狗順的屍體,一顆心都差點蹦出嗓子眼。
待知道狗順是替自家男人擋刀死的,心情更是複雜,愧疚、悲切、還有後怕……
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個兒男人回來了,活著回來的。
隻是,是另一個人,拿他自己的命,換回來的。
可還不等他們兩人說上一句話,族長和幾個族老,連同陸家大伯和他七個兒子,也全都來了。
一同來的,還有剛把晚稻收割完,還沒來得及,出去找零活做的那些個男人。
這邊講究紅事不請不到,白事不請自到,隻要有人死了,不管是不是自家親人,族人,亦或者是路人,都會幫著搭把手。
壯年人出力,老年人出主意,若是沒棺材下葬,甚至還有把自己的壽棺壽衣借出來的,也算是給自己子孫後代積福。
不過,人一多,出主意的就多,主人家做得不合規矩的,高聲嗆上幾句,也是尋常可見。
就好比現在,聽到陸文且說要把死人往家領,還要葬到祖山去,這可是捅了馬蜂窩,無一例外,全都不同意。
哪怕在得知這人,是替陸文且擋了一刀才死的,也硬是不鬆一點兒口。
兩三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並排著站在陸家老屋的路口,不讓狗順的屍體過。
其他人也在嚷嚷著,就在路邊搭個靈棚,再請道士過來做法事,然後往陸家村的其他山上抬……
為了感念他的大義,最多陸家村家家送上半刀草紙,每家再派個年輕人,給他鞠個躬。
陸家大伯作為長房,一聲令下,幾個兒子一擁而上,就把梗著牛勁的陸文且給拿下了。
接著,陸文且就被一根麻繩,捆成了一頭待宰的豬,隻剩一張嘴,還在跟不遺餘力地跟他們爭論著,瞪著牛眼,急得是麵紅耳赤。
可,半點兒用也沒有。
要是平常,他們幾個文弱書生,哪怕是一起上,也定不是陸文且的對手。
可他被追殺了幾天幾夜,本就疲憊不堪,又急怒攻心之下,還真沒有反抗的餘地。
一開始,還有幾個老者,蹲在他身邊,苦口婆心地講道理。
在被他吐了幾口唾沫,罵了幾句老不死的之後,都搖搖頭站得遠了些,不想再搭理他。
直說先把靈棚搭起來,其他的等陸文星這個大哥回來以後,再做商量。
這種時候,不要說作為媳婦兒的方雨桐,就連老林氏這個老母親,都得靠邊站。
甚至,隻要你不是男人,都沒有說話的份!
唯一能說上話的陸文星,還遠在幾十裡路在沒回來。
陸知義就更不用說了,年紀小不說,還遠在縣城進學呢。
在族長和陸家大伯的吩咐聲中,十幾個年輕人,開始找柴刀砍竹子,打算在路邊搭建靈棚。
方雨桐看著還在不住蹦躂的陸文且,無奈走上前,低聲勸道:“文且,形勢比人強,咱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狗順兄弟已經……我們不應該在他的身後事上,這樣吵鬨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