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村裡的村長媳婦兒,都要穿著補丁衣裳下地乾活,時不時地,還得挨自家男人幾個耳刮子呢。
她可不傻,如今過的日子,比人家村長媳婦兒不知好出了多少。
這樣的日子,她珍惜都還來不及,咋可能還作妖?
是嫌日子太好過了?
還是嫌命太長了?
“嗯,去忙吧。”
陸文且揮了揮手,打發了她。
進了房間,數出十兩銀子,帶在了身上。
石子村也不知發生了啥事兒,有錢能使鬼推磨,多帶些總是好的,反正也沒人敢搶他頭上來。
“最後一麵”那四個字太過沉重,把方雨桐砸得整個人都是懵的。
腦子裡閃過的,全是和阿奶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雖說一開始,她是抱著利用的心態來討好阿奶的。
但經過這許多事,阿奶幫了她一次又一次,銀錢也是給她塞了一次又一次,她這顆自私冷漠的心,早就對阿奶敞開了一扇門。
她對阿奶的信任程度,隻怕在整個娘家,也沒一個人能比得上。
就算大哥,都比不過。
畢竟阿奶的親人隻這麼些,除了大堂哥,她最疼愛的就是自己。
但大哥卻不一樣,往後他會娶媳婦兒,會有自己的娃子,將來還會有孫子,她作為妹妹,隻會不斷地往後排……
可是,為啥這麼快,就說見最後一麵?
那可是對她最好的阿奶……
祖孫倆在神醫家,說要活兩百年的事兒,仿佛還在昨天。
直到被陸文且推上了馬車,方雨桐才醒過神來。
她下意識地,就伸手摸向脖子上掛著的玉葫蘆。
阿奶著實運氣不好,因著這幾天夜裡噩夢不斷,今兒早上起來,她覺得精神恍惚,一仰脖子,就把玉露清空了。
陸文且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安撫道:“沒事兒的,阿奶她身子骨一向硬朗,定是那起子土郎中說這麼嚴重,嚇著人玩兒呢……”
“我身上帶足了銀子,咱們直接從鎮上把常大夫帶上,有他在,定能把阿奶救回來……”
“要是他還不行,我們就去找神醫,反正你也知道路……”
事兒就有那麼不湊巧,趕到鎮上的時候,常大夫卻不在醫館,說是出門看診去了。
剛走了沒多久,要等他回來,隻怕還得要一會兒。
心急如焚的方雨桐等不及,跟自家男人商量道:“我先回石子村,你就在這兒等著,常大夫一回來,你便帶他來……”
陸文且放心不下媳婦兒,“他才剛走沒多久,馬車跑得快,我先把你送回去,等會兒再返回來,也還來得及。”
方雨桐想想也是,兩人又鑽進了馬車,朝石子村趕去。
趕到方家時,已經到了半下午。
一下馬車,方雨桐就朝阿奶房裡衝……
“阿奶!”
方老婆子還在昏睡著。
方雨桐看著床上的人兒,一顆心酸脹無比。
之前的阿奶,雖不能說是珠圓玉潤,但在城裡養了近兩個月,心情放鬆不說,吃得都是好飯好菜,臉上好歹也養出了好些肉。
可如今呢?
不過才短短三四天沒見,她的臉,就隻剩下一層皮,緊緊地貼在顴骨上。
瘦弱的身軀,就這麼靜靜地躺在沉重厚實的被子
顯得她那麼弱小,那麼可憐……
方雨桐將手伸進被窩,輕輕握住阿奶的手……
身上明明蓋著這麼厚的被子,她的手,卻依舊冷的冰涼刺骨。
“阿奶?我是雨桐,您醒醒……”
她手上加了些力度,輕聲呼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