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茂盛的柳樹早已化為乾枯的朽樹,鴉鳥或在天上盤旋,或是站立在朽木上。
它們用空洞的瞳孔盛下荒涼的樹莊,狠戾的風撩撥著地上的沙石狠狠的砸下,自遠處的小道儘頭,一個人影緩步走來。
來者是一位戴著麵紗的少女,她著了一身黑色衣服,在她背上背著的是一人高的背簍,背簍中裝著的是一份份包好的藥包和剛采下的藥草。
今日的村子與往日並無二樣,走在路上能看到的永遠是每家每戶都緊閉著的房門,聽到的也永遠是村民們的咳嗽聲與痛苦到極致的嗚咽。
“娘,我痛……”
“兒啊,就讓爹死了吧。”
“當家的,你得挺住啊!”
病痛似乎已經深深的紮根在了村子裡,它像是一棵茁壯生長的大樹,貪婪的榨取著每一戶與痛苦爭搶著生機的人,今日村子裡的白陵又長了幾丈。
少女聽著那綿延不斷的哀哭默默走到了一戶人家門前,費勁的卸下了背上的背簍,從中掏出了一份藥包,然後輕輕叩響了房門,不多時就有細微且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一位用帕子捂住臉的病人將房門打開了一個小口,用眼睛在高處搜尋了半天才低頭發現了略微有些低矮的少女。
“咳……咳,醫師怎,怎沒有來?咳。”
聽到這個問題,少女臉上的麵紗似乎也不能很好的遮蓋住情緒,有些低落的輕聲道“家父前日染病亡故,棺槨尚在家中未能安葬,以後就由我來送藥。”
那病人聽到這個回答驚得睜大了眼睛,用手捂住嘴巴急切的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節,節哀順變。”,然後用帶著血的手接過了少女手中的藥包,一刻也不敢停留的關上了門。
少女接下來不斷在村落中輾轉著,自從這疫病爆發以來,她都是與父親一同送藥,父親將治好這場瘟疫視為自己作為醫師的目標,但很可惜,這疫病好像根本沒有解藥,父親將所有有關於瘟疫的藥方都用了遍,但都收效甚微,目前所用的方子也隻是能夠小範圍的抑製瘟疚。
更令人絕望的是,這道藥方的效果再不斷下降,在可以遇見的將來,這場疾病將會完全失去控製。
少女不知道的是,她與父親鑽研許久的疾病,來源於一隻高階孽物的屍體,聖庭的精銳部隊在雲湖村附近的山林之中將其圍殺,但因小隊損失過於慘重,他們隻是簡單處理了一下現場,就返回了府院。
不曾想,這孽物的屍體在環境的催化下居然化為了毒沼與瘴氣,瘴氣籠罩了整片森林,毒沼侵汙了整個地區的地下水源,而這也就導致了周圍以河水與井水為主要引水源的村落都產生了難以治愈的怪病。
少女是附近村落中醫師的女兒,在耳熏目染之下自小便產生了對醫術的強烈興趣,但是沒想到的是,她的父親在前幾日卻染上了傳染病。
她記得很清楚,父親臨死前在痛苦呻吟,還有看向她的一雙眼睛,那是一雙布滿血絲,噙滿淚水的眼睛。
她並不知道父親臨終之時到底想說什麼,或許是讓她逃命,或許是讓她繼續救治大家?
從那一刻起,責任便壓上了肩膀,少女接過了父親的藥簍,繼續行走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之上。
給村子裡的所有人都發完藥之後,少女繼續踏上了旅途,背簍裡的藥已經肉眼可見的下降了,本來壓的邁不開的步伐也越發的輕鬆了起來。
她的下一個目標是去往另一個被疫病籠罩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