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寐倒不累,他隻是有些心疼。陶楂這樣的性格,以後還有得苦頭吃。
…
隔日去陶桐桐家拜年,陶楂按住了向瑩,自己替母上陣,看著他視死如歸的樣子,向瑩狠狠扇了兩下陶大行的背。
昨天鄭萍送給向瑩的兩盒燕窩,今天又由陶楂去送給陶桐桐。
出門時,陶楂匆匆看了眼林寐的房間,跟著陶大行,逃似的走了。
陶桐桐一個人在家,隔壁幾家都熱熱鬨鬨的,看見有人來,她明明是高興的,非板著臉,指揮著陶大行搞這搞那。
看見陶大行在廚房滿頭大汗的開火做飯,陶楂一邊剝蒜一邊忍不住譏諷陶桐桐,“沒見過客人上門拜年還要客人做飯的。”
陶桐桐橫了陶楂一眼,“你跟你爸倒不一樣。”
陶楂:“你跟我爸也不一樣。”
“……”
陶桐桐的家布置精致又豪氣,黃花梨的茶幾和櫃子,茶具是國內大師特彆定製,她過得有多滋潤小資,陶大行一家就過得有多寒酸。
陶大行長得像她丈夫,性格也像,連說話的停頓語氣都很像。畏畏縮縮,懦弱無能。陶桐桐看著就上火。
結果娶個老婆,也是個看起來連鍋都刷不乾淨的病秧子。
歹竹出好筍。陶桐桐打量著陶楂,牙尖嘴利,比他姑姑還像她。
陶大行做了一桌子菜出來,他顧不上吃飯,解了圍裙,“媽,你之前說你那油煙機出了點問題,我先去給看看,你跟喳喳先吃。”
陶桐桐捏著筷子,“吃了飯再修也不遲。”
陶大行有些意外地看了他媽一眼,往常每回來,他媽就算是沒事兒,都要給他找點兒事做。
桌子上沒人講話,陶桐桐吃了幾口菜,起身到旁邊酒櫃下麵的抽屜裡翻了翻,拿出一封紅包,丟到陶楂麵前。
紅包裡麵不知道塞了多少,丟在桌子上,“砰”的一聲。
陶楂和陶大行都被嚇了一跳,拿出那紅包的時候,陶大行還以為陶桐桐是要動手砸人。畢竟陶桐桐砸人的可能性比給紅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得多。
“我不要。”陶楂看都沒看。他刨了幾口飯,也不去看陶桐桐有沒有露出尷尬的表情。
結果陶大行先尷尬了,“媽,你這是做什麼,他都多大了,你給什麼紅包……”
話是這麼說,但陶
大行一雙吃多了苦的含混的眼睛卻悄悄紅了,他到現在都記得陶楂剛生下來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陶桐桐嫌棄地用手扒開嬰兒的包布,“猴子一樣,醜死了,還早產,能養活才怪。”
這是陶桐桐第一次給陶楂紅包,在陶楂都快成年了的時候。明明是多此一舉的行為,但陶大行還是忍不住抹了把眼淚。
陶桐桐:“給他的不是給你的,你哭什麼?”
她那紋的眉毛上挑,雖然瞧著刻薄,卻也還是能看出年輕時候鋒利的豔麗,“紅包拿著吧,瞧你們窮得……”
陶楂用力按下筷子,陶大行見狀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算了算了,奶奶一把年紀……”
他眼神裡帶著哀求。
可能是立場不同,陶楂有疼愛他的父親和母親,但他的父親卻一生都在渴求著母愛。
所以哪怕隻是施舍的這麼點兒,哪怕是給陶楂的不是給他的,他都含著捧著稀罕得不得了。
陶楂不吃了,靠在椅子上,當著陶桐桐的麵把錢拿出來數。
1張,2張,3張……164,165,166?一百六十六?!
他想收。
以後談戀愛,過日子,哪哪都要錢。
不要白不要。
少年眉梢眼角的笑藏都藏不住,陶桐桐在一旁咳嗽好幾聲他都沒聽見,過了會兒,他才聽見陶桐桐說:“考不上好大學記得還給我。”
“收利息。”她還說。
陶楂點了兩下頭,“知道知道。”
陶大行坐在陶桐桐對麵,他心裡感覺蠻滄桑的,他太了解他母親,強勢又任性,她眼裡沒有兒子女兒之分,她就喜歡聰明的鋒芒畢露的,因為那才像她。
所以陶桐桐一直不給他好臉色。陶大行自己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在陶桐桐臉上看見笑容。雖然是因為陶楂才出現的。
走的時候,陶桐桐讓陶大行和陶楂各自帶了兩口袋垃圾走,出門太冷,能不出門她就不出門。
去時,兩人如臨大敵,一個大苦瓜一個小苦瓜,向瑩都做好了聽兩人哭訴的準備。結果她在門口就看見父子倆一路推搡打鬨著跑過來,心情看起來很好,那在陶桐桐那兒應該是沒受氣的。
“嘎吱”
對麵的大門打開,林寐拎著袋垃圾從屋裡出來,他看見向瑩,叫了聲向姨,“您怎麼在外麵?”
向瑩搓搓手,“家裡悶得很,我出來透透氣,你那幾個朋友走啦?”
“嗯,早上走的。“林寐點了點頭,一轉身,看見朝自己這個方向跑過來的陶楂。
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喜事,少年看起來高興得不得了。
但當看見了自己的時候,陶楂臉上的笑慢慢隱去了,轉變為了緊張和局促。
陶楂轉身給陶大行說:“你跟媽媽先進去吧,我跟林寐說會兒話。”
陶大行沒停留,拉著老婆進屋去了,順帶關上了門。他們可不是會偷聽孩子聊天的家長。
林寐站在原地沒朝陶楂靠近,陶楂主動往他站的地方走了幾步,他跑累了,直喘氣,跟林寐的淡然平靜比較起來,他的樣子顯得有幾分狼狽。
林寐先開口,“出去玩兒了?”
應該是昨天的話起了作用,陶楂覺得林寐變得正常了許久,也不是正常,是那總是令他感到無措和羞赧的氣息消失了許多。
好像又變成了很久之前那個隻寒暄不曖昧的鄰家哥哥。
陶楂點點頭,“去給奶奶拜年了,還收了一個紅包。”
難怪那麼高興……
“有關你昨晚的提議,”林寐目光靜靜地注視著陶楂,“你說你已經在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等你考慮好了,我們就可以開始談戀愛。”
那種令陶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的壓迫感又重新出來了。
陶楂頭皮繃緊,他攥著拳頭,“是……是的。”
隻是瞬間,林寐氣場斂起,他抬手親昵地揉了揉陶楂的頭發,“最晚九月前,可以嗎?”
陶楂呆住,不理解,“為什麼是九月?”
林寐收回手,他臉上笑意很淡,在回答之前,他將臉轉向了自家已然凋敗的花壇,陶楂能聽得見的語氣是柔和的,陶楂看不見的眼神卻透露出隱隱的控製欲。
“因為過了九月我就要去上大學,如果那個時候我還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會很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