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寐一起回了家,陶楂小聲說了拜拜,跑進自己家的門。
一樓黑漆漆的,隻亮了樓道裡一盞燈,冰箱製冷的聲音突兀響起,嚇得陶楂差點跳起來。
他連書包都不敢放下,踩著樓梯,做賊一樣摸到二樓。
向瑩坐在二樓一張椅子上,看見他,幽幽地轉過頭來。
!
“媽……媽媽。”陶楂僵硬地發出聲音,他手指摸到了燈管的開關,但是不敢按下去。
他跟林寐是在學校那邊接的吻,在家裡的媽媽應該看不見吧。
回來的時候好像也沒有牽著手。
“怎麼不開燈?”向瑩終於有了動作,她在另一個電燈開關處打開了燈,她臉上有明顯的疲色,“最近學習是不是很辛苦?”
陶楂有些心虛,“有一點,但還好。”
他扯了扯校服的袖子,把鐲子擋了起來,怕敏感的向瑩發現。
向瑩取下陶楂的書包,“都快十一點了,明天早上五點又要起床,這麼辛苦……”
她常年喝著藥,身上能聞見一股藥粉混著中草藥的味道,臉色比健康人群要幾l分虛弱的白,她吃什麼都不長肉,看著清瘦,又不參與鄰裡七嘴八舌,像一支深山裡的野蘭花。
坦白來說,她比陶大行要聰明敏銳多得多。陶大行看見陶楂和林寐親嘴,隻會感歎一句這兩兄弟感情真是不錯,好到能在一起玩舌頭了。但向瑩卻有可能從兩人眼神中都能察覺到不對勁。
“餓不餓?我廚房裡還熱著飯?”向瑩問道。
陶楂搖頭,“我下午在食堂吃了,跟寧鑫還一起吃了零食。”
想了想,陶楂小心地手裡的牛角包遞給向瑩,“林寐買的,買多了,順便給了我一份,留著明天當早餐吧。”
向瑩提醒陶楂早點睡之後,拿著牛角包下樓去了。
看來隻是在等自己回家。陶楂鬆了口氣。
明明是自己升高三,但媽媽也好像也跟著一起變得辛苦了。陶楂心裡又變得不是滋味起來,壓力也驟增。
要是考不好......
.
翌日,陶楂在學校又碰到了那個叫高凡銳的,他像遊魂一樣站在食堂隊伍的最後,前麵被插了一個又一個人,他也無動於衷。
陶楂無意管這樣的閒事,他收回目光,吃了幾l口飯。
高凡銳靠自己也能吃上飯,他端著餐盤,目光梭巡一周,最後看見了陶楂。
“真、真巧。”他說話有些慢,還有些結巴。
寧鑫正啃著雞腿,他還以為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他雖然不認識高凡銳,但還是放下雞腿,露出一口大白牙,“真巧。”
陶楂介紹了下,“這是高凡銳,這是寧鑫。”
高凡銳聽說過寧鑫,那個傻子富二代,如果有心,甚至可以從他手中騙走一套房。
高凡銳話不多,陶楂跟不熟的人也話少,隻有寧鑫一直在說話。
“我沒吃飽,我再去加飯。”寧鑫抱著餐盤?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又去打飯的窗口了。
他走後,高凡銳戳著盤子裡的米粒,“昨天晚上我看見了,你跟上一屆的那個林寐……在接吻。”
“?”陶楂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滯,但轉而他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哦,我們在談戀愛,談戀愛都是會接吻的,很正常。”
“……”
高凡銳鏡片後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我以為你跟那些人不一樣。”
“啊?”陶楂覺得高凡銳這個人蠻奇怪的。
“我以為你會把前途看得比較重要,至少你給我的感覺是這樣的,”高凡銳不自在地笑笑,“你不怕談戀愛會影響學習嗎?”
“不會的。”陶楂想都沒想,就反駁道。
他反駁了高凡銳後,又覺得自己真荒謬,自己怎麼知道學習不會被影響?
但他就是潛意識裡覺得,林寐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他討厭林寐,卻也相信林寐。
“不會嗎?”
陶楂:“自己不夠堅定的話,就算沒有談戀愛,也會被其他的事情影響吧。隻是談戀愛就影響到了前途,那這前途未免也太容易被摧毀。”
高凡銳的臉色在陶楂的話下驟然變得慘白,他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或者是彆的什麼,“對、對不起。”
陶楂搖搖頭。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他和林寐的事情發表觀點,指手畫腳,高凡銳甚至都不認識林寐,不管是討厭還是喜歡,都不會比他更有資格吧。
他不喜歡將個人的成敗歸咎於任何一件事情或者任何個人身上,環境或者家庭……若他出生便含著金湯匙,即使擁有十個男朋友,對他的未來也不會產生任何的影響。
寧鑫回來時,高凡銳已經離開,他看出陶楂心情不太好,“怎麼啦?”
“沒怎麼,”陶楂目光掃到寧鑫那小山堆一樣的米飯,“…能吃完嗎?”
寧鑫摸著肚子,“我真的好餓,我每天都好餓,我覺得高三比高二更容易餓了。”
“可是你高二的時候隻睡兩節課,現在你每天要睡三節課,再加一節早自習。”陶楂犀利指出。
“我很害怕啊,我爸說我在國內可能連個二本都考不上,想讓我出國,但我這個英語水平我出國我活不了的,我不想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媽說她給我想辦法留在S市,我想跟你在一起,隻有你不嫌棄我笨,彆人都會嫌棄,我一想到我根本就考不上你能考上的大學,我就焦慮得茶不思飯不想。”寧鑫往嘴裡塞了一大口飯,陶楂沒看出來他茶不思飯不想。
[林寐:在A市,回來給你帶禮物。]
陶楂晚上放學時才看手機,他回複了林寐的消息:我不要,謝謝。
回到鸚鵡巷,林寐家果然一點亮光都沒有。
去就去唄,不跟他說也沒關係。
反正他應該也不會想念林寐。
以前林寐出去參加比賽,他也沒想過林寐。
反正去幾l天就回鸚鵡巷的,林寐家在這裡啊。
.
林寐去A市,一去就去了快一個月,快到國慶後的秋季運動會,陶楂提前收到了動員大會學生代表發言的邀請。
體育老師大咧咧的說:“本來去年就應該是你,但林寐當時已經高三,就先用了他,今年怎麼著也該你了,好好準備吧。”
陶楂記得清楚往日每一道或深或淺的傷痕,到現在都能摸到它們留下的瘢痕。
他神思恍惚了一瞬,想起自己那時候偷聽到體育老師決定後的失態和崩潰,他甚至希望林寐直接死了算了。
[林寐:過兩天就回,除了禮物,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陶楂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林寐,他總是因為亂七八糟的緣故去討厭喜歡的人。
他低頭淚眼朦朧地打字:什麼事情啊?
[林寐:見麵說。]
陶楂抹了抹眼睛,儘量不讓眼淚滑到臉上。他消沉了一整個晚自習,寫了一半的發言稿,又寫了一套試卷。
他沒等到林寐新的消息,摸出手機,把林寐的朋友圈刷了一遍。
手指最後停在聊天框。
他想跟林寐說些什麼,但一直都是林寐主動,他不知道主動該怎麼主動,該怎麼做。
[陶楂:9496。]
做了兩道題,林寐才回:?
他又問:什麼意思?
[陶楂:。]
[林寐:?]
又過去一些時間,陶楂這次都快做完半套試卷了,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屏幕才亮了起來。
陶楂彆彆扭扭的,在草稿本上打下一道題的公式,才佯裝“啊真累看一下手機吧”的模樣去把手機拿到了手裡。
[林寐:我也好想你。]
?
!
猜到了?
這是怎麼猜到的?
現下九月底,不冷不熱,陶楂看看旁邊趴著睡覺的寧鑫,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