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後。
坐在回沙洲縣城的桑塔納後座上,徐同道眯眼望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眉宇微鎖。
情緒明顯不高。
不是他已經後悔和張發生達成的新協議,他也沒後悔開始把自己做全羊宴的手藝教出去。
是剛剛下班的時候,他準備進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卜英惠等在旁邊的女更衣室門口,叫住了他,問了他幾個問題,跟他說的那些話。
當時的情景,此時還在他腦海中浮現。
今天她一如既往的好看。
一條水磨藍的牛仔褲,勾勒出兩條長腿美妙的曲線,腳上一雙白色帆布鞋,上身一件藍白相間的大條紋T恤衫,清湯掛麵一般白淨的瓜子臉……氣色也不錯,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簡直能給洗發水做廣告。
如果她今天的表情不是那麼寡淡的話。
“我聽說你正在教那個新來的師傅做全羊宴?你到底還是把你這手藝賣了?”
叫住他後,這是她問他的第一個問題。
她的不高興全部表現在臉上。
當時,他眉頭一皺,正在心裡斟酌該怎麼跟她說這件事,才能讓她稍微消點氣,然後她的第二個問題就出口了。
“那天我跟你說了那麼多,你還是要堅持開網吧是嗎?”
這先後兩個問題接連拋給他,讓他徐同道一時間難以招架。
因為他看出來了,也聽出來了——她真的生氣了。
正好這時有一個廚師也往更衣室這邊走來,徐同道目光瞥見,就低聲跟她說:“咱們出去找個地方,坐下來再說好嗎?就咱們常去的那家咖啡屋怎麼樣?”
卜英惠也注意到那個往更衣室走來的廚師。
聽完他徐同道的提議,她冷眼看了他兩秒,搖搖頭,“算了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先走了!再見!”
話音未落,她轉身就走。
他叫了她幾聲,她也仿佛沒有聽見。
她真的一個人走了。
這便是徐同道此時坐在車上,眯眼望著窗外的風景,情緒不高的原因。
他知道卜英惠更生氣了。
也意識到他倆的感情出了問題。
他心裡很無奈。
他知道隻要自己讓步,聽她的話,順著她的心意,這事就能解決,她就能消氣。
可……
他發現自己做不到。
重活一世,他很想出人頭地,說是理想也好、執念也好,他都想闖出一番事業來。
開網吧,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快賺錢的方式。
他明知道做這個,幾乎不可能失敗,讓他為了哄卜英惠開心,放棄這個計劃……
他真的說服不了自己。
他又一次感受到自己內心的孤獨。
這是他和卜英惠在一起後,第一次感受到這種久違的心境。
他記得自己剛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心裡很踏實很滿足,有一種自己的心靈終於尋找到一片可以停泊的港灣的感覺。
而現在,他發現這片港灣好像消失了。
他的心又變成以前那種孤獨的狀態。
也許……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心靈的幸福都是短暫,孤獨才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