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筷子伸到一半被陳安梨一臉緊張地攔了下來,她看著程征解釋,“那個,他有點潔癖。”
“哦,這樣。”程征有些訕訕地收回手,“抱歉。”
“沒事,你這不是不知道嘛。”陳安梨解圍,順便打趣,“我剛還擔心你一人一份的洋餐吃多了,吃不慣我們國內的大鍋飯了呢。”
“怎麼會。”
“也是哦。”
然後就是徹底靜默地吃飯。
老板人實惠,餛飩給的大份,餡料實在足,陳安梨從饑餓狀態吃到撐也隻吃了一半多,還剩五六隻晶瑩飽滿的在湯裡漂著。
陳安梨摸著肚皮有些遺憾。太浪費了。
那邊少年看著她放下筷子,偏頭乖順地問她:“安梨姐,你吃不下了嗎?”
陳安梨有些尷尬地點頭,看著少年乖乖的模樣忍不住笑,語氣也溫柔下來:“沒事,難免的。吃飽了嗎?”
少年搖了搖頭,看著她,很自然地問:“我可以吃嗎?”
“啊?”
沒等她反應過來,少年已經把她的碗移過去,然後乖順地用勺子撈起她剩下的餛飩喂進自己嘴裡。
他低著頭,吃飯的模樣很安靜,漆黑的頭發擦過眉梢,遮住卷而翹的睫毛。
陳安梨和程征一臉懵逼地看著,震驚得難以言說。
程征在震驚過後,很快深思一般眯了眯眼。
如果說少年第一眼看他的眼神和這一路的表現不能說明什麼,那此刻他對陳安梨的依賴和縱容,作為同樣懷著彆的心思的男人,他不可能意識不到。
陳安梨最為震驚加尷尬。
她吞咽了一下,很快收回目光,岔開話題:“對了,你這次回國待多久啊?”
程征很快斂了心神。
“公司想在國內開設分公司,我這次回來就是考察的。如果順利的話,可能不走了吧。”
陳安梨震驚了一秒,很快點頭。
“也好,前幾年同學聚會,大家都吵著說你不見人呢。回來也好。”
“嗯。”
——
出了飯店。
天色已經擦黑,街邊的路燈和商店的燈都亮了起來,顯得無比繁華。
程征和陳安梨站在路燈下,陸嶼修就安靜地站在後麵黑暗一些的陰影裡。
站在路邊等車,三個人靜默無言。
燈光打在少女的麵龐,襯得她像是年少時一樣清麗。
程征忽然就開口喊了她。
“安梨。”
陳安梨臉上沒有什麼神情,抬頭看他。眼神像是年少時一樣倔強。
“你現在……還是一個人嗎?”
“嘁。不然我能變成一條狗嗎?”陳安梨笑著移開目光。
氛圍被她瞬間破壞。程征看著她看著前麵馬路認真的模樣,笑的有些苦澀:“你是不是還在等——”
“沒有。”陳安梨直接洞察他要說什麼,打斷他的話,抬頭看他,“就,沒有遇到想談戀愛或者想結婚的對象,一直單著而已。沒有彆的理由。”
“這樣嗎……”
“你還是彆操心我了,你媽催婚了吧?”陳安梨到底沒太讓他尷尬。
程征一臉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還用說,她們幾個家長從小區比到學校,高中比到大學畢業,Q·Q比到微·信,這個群比那個群,從我們當中畢了業有人結婚今年孩子都有了,到考公進外企,就沒一天消停過。”
陳安梨提起來頭都大,看向程征。
“她們要是不催,你至於病急亂投醫,八百年不見想到來找我啊。”
程征臉上有瞬間鬆怔。
“你記不記得當初是怎麼說的?”陳安梨半開玩笑,學他高中時的模樣說笑,“就是女人都滅絕了,這輩子也不會娶我這樣的女人。做人不能太打臉啊。”
“我這樣說過嗎。”
“嘖嘖。早知道當初就該給你錄音。”
夜風拂過,兩個人各自移開目光笑。
陳安梨招著手,出租車迎麵停下。
“回去吧,早點休息。臨夏市還是挺好玩的,你在這邊好好玩下。”
“我先送你回去吧。”程征目光看向她身後黑暗裡一言不發的少年,突然倔強起來。
“不用,我這不是還有嶼修在。剛好我們還有事要回公司一趟。”
出口的語氣太自然而然,程征臉上最後一絲笑容也淡了下去。
他看著陳安梨明明沒有直接拒絕,卻巧妙的把他推拒在千裡之外的表情,捏緊車門,有些不甘地問。
“大梨子,那你以後就打算一直這樣一個人嗎?”
“先這樣著唄。”陳安梨站會路沿,和他隔遠了些,“這個世上又不缺到了年紀就順應社會和家庭結婚生子工作的,總要有人特殊一點嘛。世界之大,奇怪的人總還是容得下。”
“那要像現在這樣抵抗多久呢?”
“也沒刻意抵抗啊,就撐到實在撐不下去為止吧。”
那邊程征也就不再說話,揮了揮手算是道彆。
出租車呼嘯著走遠。
陳安梨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
“安梨姐……”
身後的少年聲音清冷乖順,被夜風吹出些軟糯的語調來。
陳安梨回過頭瞪他。
陸嶼修有些猶豫地看著她,像是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又怕她不高興。
陳安梨深吸一口氣,忽然踮著腳尖,抬手捏住少年的臉。
她眼睛瞪著,像是要即刻擺出小型法庭審訊他一樣。
陸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