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第一天拍攝,導演安排的內容並不是很多。而且前期,男女主互不熟悉,多是內心活動和女主視角,兩個人之間不存在肢體接觸。
結束拍攝之後,工作人員一起開會,分派明天的任務和安排。
陳安梨有心事,記錄好注意事項,說了散會就要走。
“陳經紀人。”導演喊她,“你留一下。”
之前陳安梨看陸嶼修狀態不對,讓他先回酒店房間休息了。
她回頭,身旁的人陸陸續續走完出去,小教室裡隻剩下她和導演。
江河清長指敲著麵前的桌麵,沉吟了一下,有些嚴肅地開口:“陸嶼修他的潔癖程度很重,已經可以算是病態了。這事你知道嗎?”
陳安梨的眼睛因為緊張瞬間瞪大。原來,導演也注意到陸嶼修的不對勁了。
她垂下頭,沒有應。
“老實說,之前來試鏡的人很多,從外形來說,陸嶼修是我見過最好的。”江河清向後靠坐在椅子裡,渾身自帶一種才子的傲氣,“但是最終讓我定下來的,是他對於影片結尾的詮釋。他讓我覺得,他就是冉星遲本人。”
“為了寫這個劇本,我查了很多相關資料,也谘詢了專業的醫生和一些病人。”導演的聲音低沉遲緩,說的過程,視線觀察著陳安梨的表情,“能嚴重到對彆人稍微的碰觸都極度抵觸,肯定是有很深的心理原因的。可能是遺傳,也可能是外界刺激。當然,我不關心他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陳安梨抿著唇,抬起目光來。
“我是個導演,要負責整個劇組。拍攝過程,陸嶼修肯定會和其他演員以及工作人員有接觸。不可能因為他一個人耽誤所有人。”江河清聲音理智而不留情,“現在已經不可能讓他退出,否則整個劇組的工作都會被迫打斷。所以,這件事希望你們儘早溝通好。忍耐或者是怎樣,那就是他的事了。”
陳安梨的心跟著導演的話漸漸沉底。
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我明白。”
導演點點頭,陳安梨準備走。
“其實我有點好奇,他的程度這麼重,對你好像沒那麼抵觸?”
陳安梨側目,江河清笑著湊近了些,“你是怎麼把他拐進娛樂圈的?”
怎麼拐進的呢?
陳安梨認真想了一下。
一瓶旺仔?一句話?酒後發瘋?
她記不清了。
而且,陸嶼修從頭到尾都隱瞞得很好,如果不是今天這件事,她根本不知道他的潔癖不是嘴上說說的“有點”而已。
有氣無力地笑了笑,陳安梨沒有回答,推門走了出去。
——
山上的夜,風裡都凝聚著涼意。
小酒店的條件一般,陳安梨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間,關上門的瞬間,封閉的房間裡的窒息感瞬間襲來。
她摸索著反鎖了門,又把自己帶的阻門器裝好,心底卻密密麻麻攀爬上來不安和恐懼。
房間燈火通明,窗簾在夜風的吹拂下來回晃著。
陳安梨靠著門板輕喘。
等了會兒,她抬手拂了一把額頭的汗。四下看了看,把房間裡的小沙發和椅子都費勁地拖過來,擋在門後。
陳安梨對住酒店有心理陰影。
還是她工作後進入娛樂圈養成的。
那時候賀俞的事業剛剛起步,因為某部網劇小紅了一把。
公司趁熱打鐵,替他接受了另一個導演的某部電影。
陳安梨陪著出差。
晚上的時候,睡到半夜,她的門忽然被人打卡劃開。
迷迷糊糊間,陳安梨覺得有人爬上她的床,跟著,男人帶著酒氣的沉重身體壓在了她的身上。
隻是想了下,那種讓人惡心到全身發麻的觸感,和驟然醒來的恐懼瞬間襲來。
陳安梨抱著手臂輕歎了一聲,忽然覺得有些疲憊。
雖然後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旁邊的工作人員聽到動靜闖進來,亂哄哄地把導演拖走送回了的房間。
事後也有人給她說是個烏龍,完全就是導演喝多了記錯了房間走錯了。
至於他原本是要去誰的房間,又為什麼能打開她的房門,也沒有一個人有解釋。
儘管被封鎖消息,但是那件事還是被捅了出去,陳安梨還以“某”經紀人的身份上了一陣子熱搜。那部戲最後也黃了。
但陳安梨從此就對酒店有了一種莫名的抵觸。
下意識把能擋的東西都擋著,還是睡不著,神經時時刻刻緊繃著。
洗了澡躺在床上。
陳安梨的房間燈通亮。
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開始認真思考是不是真的到了某個時間點,她和陸嶼修都不適合娛樂圈,兩個人都有常人沒有的問題,倒不如三個月一到就退出算了。
但一想到頂著家人朋友的不理解走到現在,還沒證明任何就要狼狽退出,實在不甘。
時間跳過十二點,陳安梨在盯著手機屏幕搜出來的“潔癖症”相關,沒有絲毫睡意。
門忽然被輕輕的敲了敲。
陳安梨放下手機,屏住呼吸,背上的寒毛瞬間豎了起來。
等了幾秒,那邊又被輕輕的敲了敲。
陳安梨倏地坐了起來。
她手裡死死抓著手機,調出陸嶼修的號碼,按著門口小沙發,聲帶發緊,警惕地問:“誰?”
“安梨姐,是我。”
清冷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
是陸嶼修。
陳安梨瞬間鬆了一口氣,感覺背上都掀起了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