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變成現實,須得他反複確認,才能讓自己分清現實和夢境。
他的身體親密地貼著陳安梨,長久積累的疲憊和焦慮釋放,隻覺得像是得到了救贖。
——
陳安梨這一覺睡得格外舒適。
小腹的隱隱作痛舒緩了許多,被窩裡溫暖而舒適,而她罕見地沒有因為踢被子半夜被凍醒。
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鬨鈴也剛好響起來。陳安梨緩緩睜開眼睛,視線還不清明,她眯著眼,下意識地轉身,看向身側的床鋪。
旁邊的床鋪空著,被角被人精心掖過,身邊早已沒有人。
她愣了一下,抬手按斷鬨鈴,視線瞬間清明。
下意識地看向門口的衣架,西服外套還掛在那裡。
要不是因為這個,她幾乎要以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
撐著身體坐起來,陳安梨伸了個懶腰,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她愣了一下,腳步有些急促地走過去,開了門,是穿著整齊的客服,推了餐車,對著睡眼惺忪的她禮貌微笑,開口居然講了中文:“您好,您點的早餐。”
陳安梨愣了一下,剛要否認,腦海裡瞬間想到陸嶼修。
應該是他的安排了,不然誰會讓金發碧眼的客服剛好對著她講中文。
開了門,讓客服進來,把早餐放到了餐桌上,對方貼心地把餐具都擺好,才退了出去。
陳安梨耙了耙蓬鬆的頭發,看著一桌豐盛的並且都剛好是她吃的中式早餐發呆。
手裡的手機響了響,陳安梨抬起來看,就看陸嶼修踩點發來的消息。
“吃完早餐再去工作。”
這也趕得太巧了吧?趕著她起床瞬間送早餐,剛收到早餐就發消息?
陳安梨警惕地四下看了看,酒店客房和她昨天待的無異。
她蹙著眉,抿著唇嚴肅地發消息質問陸嶼修:“你是不是給我房間裝監控了?”
那邊似乎在忙,直到陳安梨洗漱後,坐下吃早餐才回消息。
手機一響,陳安梨咬了一口包子,拎起來看。
“沒有。”
他否認。
很快發來第二條的消息。
“我隻是記得你以前的鬨鈴時間,賭運氣。”
“所以,我猜中了?”
陳安梨叼著包子頓住,竟無法反駁。
但是那也要禮貌地反駁一下。陳安梨抬手打字:“沒有!”
陸嶼修今天像是非要跟她作對一樣,回複得也很氣人。
“你習慣沒變,我很高興。”
彆的反駁的字打到一半,陳安梨的手停住,很快逐字刪去,沒再回複。
算了,就讓他先高興一下吧。
——
雪下了一夜,酒店後的花園裡已經積了很厚一層雪,白得好像無人涉足的仙境。
陳安梨順著窗口望去,她換了厚一點的衣服,心情出奇的好。
施敬昨天通知大家今天雇傭他們的甲方邀請他們和美國的合作方參加雪上項目,合約也先在那邊談。
所以一大早,已經下去探過環境的施敬和郜辭上來,特彆提示大家多穿點。
出門前,陳安梨猶豫了一下,換了個厚的風衣套上。
她有點後悔沒有帶手套和毛線帽下來。
施敬和郜辭已經等在集合點。等到最後一個女士化好妝踩著點出現,一堆人上了對方安排的車,向著原定的滑雪場出發。
滑雪的場地比他們料想的要大許多,背靠著皚皚白雪覆蓋的山脈,一望無際的白,卻能借著地勢分出走向明顯層次分明的界限來。
不同的白,彙聚交融,又彼此分明。
一隊人挨個下車,忍不住發出驚歎聲。
陳安梨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沁涼的空氣滲入肺腔,心情變得格外清爽。
對麵走來一隊人,穿著統一的黑色大風衣,挺拔的身形格外惹眼。
陳安梨跟著隊伍迎上去,很快注意到那隊人裡的Frank。儘管她昨晚有些醉,但是畢竟下了功夫去記合作方的重要人士,還是艱難地記住了對方的臉。
Frank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陳安梨,他笑得眼睛彎起來,一口整齊的白牙在雪色中格外耀眼,很興奮地抬手對著陳安梨揮了揮。
陳安梨隻能回以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旁邊的人曖昧的撞了撞陳安梨的肩,眼神裡的八卦快要溢出。
一一同對方握手寒暄,Frank握著陳安梨的手,有些委屈地彎腰看她,用英文抱怨:“你昨天走得好早。”
陳安梨隻能笑著解釋:“抱歉,我身體不舒服。”
雙方寒暄完,帶頭的負責人帶他們去滑雪場工作人員那邊,開始挑選裝備。
男士大多喜歡競技類,幾乎都挑了單人滑雪裝備,而女士門可以選雪橇犬拉車或者雙人配合劃的雪橇車。
結果隊伍裡零零總總下來,居然有女士人落單了。
陳安梨很大方地把自己的搭檔讓出來,本來要自告奮勇地體驗一把單人競技滑雪,誰料那邊本來已經選好裝備的Frank居然放棄了自己的裝備,主動走過來,挑了一輛二人配合的雪橇車。
陳安梨愣了一下,專業的老師已經把裝備遞了過來。
彆的人已經都在穿專業的雪橇鞋,被教練指導動作,不少目光曖昧地看過來。
同公司的成員更是暗示快要溢出眼睛。
陳安梨也不好意思再推脫,認真聽著教練的指導,手下學著動作用撐杆劃著。
雙人的雪橇車其實就是一塊沒有輪子的前後翹起的板子。
裡麵做了兩個駕駛位一樣的位置。其實全靠兩個人從兩邊配合滑雪的,靠摩擦力和雪地裡的慣性往前。
陳安梨本來就偏瘦,坐進去係了安全帶,看著彆人從高坡上尖叫著暢快滑下來,也有些雀躍。
Frank手長腳長,高大的身體窩進來,顯得可愛又滑稽,陳安梨偏頭看一眼,他笨拙的縮起來,皺著鼻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沒忍住笑出來。
Frank抬眼看她,陳安梨很快擺著手道歉:“抱歉……我不是在笑你,隻是覺得這個場景,很有趣。”
Frank挑了挑眉,居然跟著她笑了,他係好安全帶,手握著撐杆沒動,而是看著陳安梨的臉龐,由衷的讚歎:“Lee,你笑起來真好看。”
陳安梨愣了一下,很快咳了咳,移開了視線。
她調整好姿勢,轉移話題:“開始吧?”
Frank嗯了一聲,兩個人餘光瞟著對方,手下齊齊用力。雪橇車很快往前駛了一大段距離。
這條道路是有角度的下坡路,所以在前麵幾下費力之後,後麵車就行駛得非常順暢了。
風擦著耳機呼呼而過,帶著被卷起的雪的氣息,陳安梨在陽光下眯了眯眼,聽著耳邊Frank興奮地高呼,和遠處同伴們的高呼,終於忍不住也尖叫了幾聲,發泄此時的暢快和激動。
一圈圈順著既定的路線滑下去,人的心情也逐漸放鬆下來。
好像擺脫了平日裡所有的繁瑣和勞累,隻用沉浸在無邊的雪景中就夠了一樣。
陳安梨的臉頰被凍得通紅,眼睛卻清亮地如同洗過了一樣。
終於快到了終點,車子經過幾個減震帶,緩緩停下來,教練過來幫助他們收裝備。
陳安梨抬頭就看到Frank白皙的皮膚也凍得很紅。
她忍不住笑著看他,感謝他陪自己同遊。
畢竟看他一開始,更想去單人競技來的。
Frank卻很興奮,他看著陳安梨笑,抬手幫她接過撐板,遞給教練,對她說:“Lee,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
陳安梨笑了一下,點頭,移開了視線。
遠處的道上,幾隻阿拉斯加或者哈士奇拉著雪橇,像是奔跑在山脊的狼,呼啦啦地拉著車上尖叫的女人們狂奔。
陳安梨對著她們揮手。
男士們之間進行了一場友誼賽,關係明顯熱了起來,女生們一起尖叫過後,似乎也親密了許多,場子就這麼熱起來了。
接下來就是半露天的冰球運動。
這就是拉入談合同和合作環節了。
陳安梨從來沒參加過,所以對規則都不太熟悉。
教練用專業的英語說了一遍,她聽得一臉懵逼。
Frank很快過來,熱心地換算成簡單的英文給陳安梨,她聽得似懂非懂,拿到手套,還在那邊翻來覆去思考規則。
Edison和陸嶼修走在隊伍最前麵路過的時候,他們正在談事情。
Edison容易走神,轉眼一瞥,立刻停住不動。
他臉上那種泡妞時即刻展露的神情立即露出,一副摩拳擦掌的姿態:“瞧瞧,我碰到了誰。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啊。”
陸嶼修原本不感興趣,剛要指責他的走神,一抬眼,就看到陳安梨一臉苦惱地撐著杆子,專注的聽著對麵男人的講話。
男人專注的盯著她,視線裡的感興趣三個字簡直不要太明顯。
看他停住不動,Edison瞬間警惕起來:“修,你這次不許和我搶,明白嗎?”
話音剛落,陸嶼修已經把手裡滑雪的裝備甩到他懷裡。
Edison被幾乎摔到內傷,捂著胸口悶哼一聲,半天緩不過神來。
冰球場地和外麵是一個一米多高的鐵欄杆隔開。
陸嶼修越過Edison,毫不在意身後一堆下屬的目光,單手撐著欄杆,絲毫沒有思考,輕輕側身一躍,就跳進了冰球場。
身後一陣驚呼。
陳安梨聽到動靜,下意識地轉頭,一眼就看到站定的陸嶼修。
眼睛瞬間難以置信地睜大。
陸嶼修拍了拍手,氣定神閒地走過來。
他的身形修長筆挺,臉色卻陰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