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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兒拉著牛五一路風風火火趕回家中。
牛五一路上眼見這婦人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肚子裡更加生氣。
李笑兒卻是眉開眼笑，渾沒在意。
一回到家中，李笑兒便翻箱倒櫃，將她那些做粉頭時花花綠綠的衣服，香噴噴的胭脂水粉全都翻了出來，找出鏡子來描眉畫鬢，忙的不亦樂乎。
過了好久，李笑兒突然對著鏡子輕輕歎了口氣，自顧自吟道：“少年子弟江湖老，暮暮朝朝，天涯望斷，何處君行早！”
牛五正是一肚子悶氣，又聽不大懂，隻聽明白天涯望斷幾個字來，不由怒道：“如今有了公子爺看上你了，難怪你望眼欲穿！”
李笑兒一愣，隨即笑罵道：“沒想到你這廝，居然還懷裡揣著醋壇子，我實話告訴你，你能投身於包家，實在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以後你要忠心耿耿，便如同關二爺效忠劉皇叔一般，替公子爺賣命，若偷懶時，我也不饒你！”
“什麼？！”牛五簡直氣爆了，包大農仗勢欺人，甩了一頂綠頭巾過來，我牛五沒奈何，隻能忍了，你這婦人居然要幫著外人來欺壓丈夫，真是豈有此理！
要怪也隻怪自己，平素裡誰不好拜，偏要拜那戴著綠頭巾的關二爺，沒想到他老人家如今顯聖，也賜了一頂給自己。
這可叫什麼事啊！
李笑兒見牛五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笑道：“今天這事，乃是千年難遇的好事，來來來，我對你說……”說著將一張嘴貼在牛五耳邊這般如此，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
牛五聽罷，渾身直抖，半晌才緩過氣來，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個自然！”李笑兒笑眯眯地道。
“隻是要簽賣身為奴的契約，你可剛剛脫離了……”牛五歎了口氣，他自己已然賣給了包家，可是要說讓李笑兒也賣進包家，多少有些不願意。
“哎，官人，如今你還想不明白嗎？便說這世道，乃是個笑貧不笑娼的，以前你倒是自由自在了，可哪有人會好看你一眼，現在你雖然將自己賣到了包家，可還不是過的挺好，以前我在勾欄時，有一位恩客，叫做萼山先生的，每次他來，那是多大的排場，便是京城裡的官兒老爺們，也是陪著小心伺候著，剛開始咱們還以為他是官居一品的大員，後來時間久了才知道，他不過是嚴閣老家裡的管家！”
“天呐！”牛五忍不住輕歎一聲，做家奴居然做到這個地步，那簡直是行業大佬，職業巔峰了。
本來還有些內心自卑的牛五頓時找到了人生努力奮鬥的方向。
“所以啊！”李笑兒伸手蘸了點脂粉，在眼角輕輕塗抹，想著將那幾道細細的皺紋遮住。
“所以啊，不用想那麼多，我在勾欄時，閱人無數，可從來未見過包公子這般的人物！”李笑兒微微歎了口氣，世上再美的沒人也逃不過歲月的刻刀。
牛五握住李笑兒的手道：“你在我心裡，一直是最漂亮的！”一口吹滅了蠟燭……
…………
第二天一早，包家清華池早早就人滿為患。
這洗澡不比彆的，來的晚了，這牛奶就臟了，同樣是花錢，誰都喜歡用乾淨的不是。
一轉眼半個時辰過去了，第一批客人已經洗過了澡，穿過了破衣服，繞著太上老君和嘉靖皇帝的排位磕完了頭，簽完了名字，卻還覺得清華池洗澡的價錢太貴，若是如此走了不免有些吃虧。
正在這時，包家的仆役們手托茶碗，送上一碗碗茶來，雖然這茶葉不怎麼樣，看起來好像很便宜的感覺，可不要白不要！
排著大隊，每人領了一碗大碗茶，尋個板凳坐下，吸溜吸溜開始喝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