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鄭錦端著藥碗從廚房出來,褐色的藥汁在粗瓷碗裡微微晃蕩,散發著淡淡的苦味。
嚴越看著她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藥碗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沒想到鄭錦還會治病,而且看她熬藥的架勢,似乎頗為熟稔。
鄭錦將藥碗遞給他:“喝了吧,這藥對你的內傷有好處。”
“你還會……開方子?”嚴越接過藥碗,遲疑地問。
“略懂皮毛而已,跟我父親學過一些。”鄭錦淡淡一笑,心裡卻翻了個白眼。
略懂皮毛?
她這醫術可是家傳絕學,就這一碗複生方藥劑,論效果不比當年名震全國的某白藥的保險子差!
想當年,某白藥靠著絕密配方在國內獨樹一幟。
她們鄭家見狀便沒有再去湊那個熱鬨,而是靠著修複效果絕佳的複生方,在護膚品界占據了一席之地。
可不是她誇大,當年找她家醫館做保養的可不止明星、貴婦。
多少明星都五六十歲了,看著依然二三十的模樣,靠的就是她家祖傳的複生方。
嚴越今晚喝了她這一碗複生方藥劑,第二天不說生龍活虎,但內傷也會好一半。
一個療程的藥劑,再配合她十天半個月的針灸,嚴越身上的暗傷也都不複存在。
隻要他不作死,這壽命都要比彆人長好些。
嚴越並不知道鄭錦心中所想,他小心地將藥汁送入口中,一股清苦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隨後卻有一絲回甘。
這藥,似乎與尋常的湯藥不太一樣......
他一口氣將藥喝完,將空碗遞還給鄭錦。
鄭錦接過碗,轉身走向廚房。
可剛轉身,還沒來得及邁步,身後便傳來嚴越低沉的聲音:“鄭錦,我們談談。”
鄭錦的心臟猛地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談談?
談什麼?
難道還要談結婚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轉過身,對上嚴越深邃的目光。
“好。”
她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回應,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
嚴越掙紮著想坐起來,鄭錦連忙放下藥碗,上前扶了他一把,又在他身後墊了個枕頭。
“其實,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嚴越看著她,語氣鄭重。
鄭錦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原來不是談結婚的事啊!
她忙不迭地點頭:“你說,隻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幫。”
嚴越看著她急切的樣子,微微一愣,隨即說道:“這件事很危險,你不用急著答應,聽我說完再做決定。”
他頓了頓,繼續開口:“我這次的任務是保護一份重要的資料。”
“但眼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以防萬一,我需要有人幫我把這份資料從一個地方取回來。”
嚴越的語氣很平靜,但鄭錦卻能感受到這件事背後的危險。…。。
重要資料,保護,暴露,這些字眼都暗示著這件事非同尋常。
“我明白。”鄭錦點點頭,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嚴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份資料關係到國家安全,若不慎就會落入敵人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你真的要考慮清楚,要不要幫我。”
鄭錦沒有絲毫猶豫,語氣堅定:“我答應你。”
國家安危,匹夫有責。
更何況,她曾經可是入了黨,也在國旗下宣過誓的!
嚴越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原本以為,鄭錦會害怕,會拒絕,畢竟這件事太危險了。
但他沒想到,她答應得如此乾脆,如此義無反顧。
看來大姐嚴英信中所說的事並不是真的......
鄭錦本以為明天去取資料才是最棘手的問題。
可吃罷晚飯,嚴越一句輕飄飄的“早點休息”卻讓她如遭雷擊。
早點休息?
睡哪兒?
如果鄭錦沒記錯,家裡就隻有這一張床了。
原主父親去世後,按照本地習俗,連帶衣服被褥和睡過的床都燒了。
緊接著,原主就被接到省城,直到她前兩天回來。
這根本沒有時間和必要再打第二張床。
更何況,時代的物資匱乏,彆說兩張床了,就連鄭錦床上那唯一的被子,也是薄得可憐。
夏末初秋的山裡,夜間寒氣逼人,她難道要去廚房守著火爐子坐一整夜?
鄭錦臉色變幻莫測,像走馬燈似的,紅一陣白一陣。
嚴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終於忍不住開口:“怎麼了?”
鄭錦咬了咬下唇,吞吞吐吐地說:“那個……家裡……隻有一張床……”
她本想解釋原委,又覺得過於繁瑣,便簡單道:“廚房沒有門,晚上冷,我……我想在屋裡支個火盆……”
她沒說出口的另一個原因是,她不想去原主過世父親的房間過夜,雖然身為大夫,但她到底還是有些忌諱。
嚴越聞言,腦海中卻莫名浮現出“同床共枕”四個字。
這突如其來的念頭讓他冷峻的臉龐罕見地泛起紅暈,一直蔓延到脖子根兒。
好在燈光昏暗,加上他曬成古銅色的皮膚,這抹羞赧並不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