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5 清泉與幻影與祭典花火(1 / 2)

在幾小時的巷戰演練過後,兩人的午後也在早有計劃的自主訓練中度過。說是度假,可能唯一的差彆隻在於午飯選擇了旅館當家推薦的飯店,而不是口味千篇一律的寶可夢中心。

待日光開始西斜,他們比平時更早地收工,打算去體驗一下鳳明館口碑頗佳的露天溫泉浴場。

據說這座浴場占地麵積足有數千平方米,比最大型號的足球場都要廣闊。不光是人類,寶可夢也可以在這裡享受溫泉洗浴和鳳明館獨特的按摩服務。噴火龍等一眾好奇心旺盛的家夥們早已躍躍欲試,就差一路開著蓄能焰襲衝向溫泉,搞得小夜團團轉地安撫完這隻安撫那隻,忙亂之下差點又穿錯浴衣。

觀看了全過程的小天一言不發,並且為訓練家的多樣性——原來還可以這麼辛勞——而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行至走廊儘頭,再沿著石子路途徑花園,穿過兩道木門,呈現在眼前的與其說是浴場,倒更像是個公園。

鬱鬱蔥蔥的樹木將浴場染上了一片深綠的色彩。大小不一的溫泉池點綴在林木之間,池邊隨處可見躺椅和售賣零食的店鋪。供孩童玩耍的沙池和寶可夢的活動場地分彆位於浴場兩端,後者被製造成了海邊沙灘的模樣,隱約看到有幾隻懶洋洋的阿羅拉椰蛋樹立在其中,像極了南國海灘隨處可見的椰子樹。

入口處的拱門前立著公告欄,上麵用圓滾滾的字體寫著——

【本周遊戲:請各位遊客在溫泉浴場中尋找一隻灰色的異色火球鼠,並拍照記錄它的身姿,第一位發現者可以得到豐厚的神秘禮物喔!】

灰色的火球鼠?

這聞所未聞的異色類型令小夜和小天齊齊地來了興致,一邊領著寶可夢往裡走,一邊四處打量起來。

溫泉池邊徘徊著眾多浴場的“工作寶可夢”——每隻都綁著浮世繪花紋的領巾或臂帶,可以輕易和客人的寶可夢區分開來。成群的火球鼠簇擁在溫泉邊,美其名曰負責臨時加熱泉水,但更多客人都隻是將它們抱在懷裡一個勁地摸。

如果有人被溫泉熱暈了頭,可以求助一旁的寶石海星,方便快捷地衝個涼水澡。喜歡刺激的客人甚至可以體驗一把“雲霄飛車溫泉”——鑽進寶石海星的念力製造的溫泉水球裡,被托舉著繞場飛行一圈。小體型寶可夢也可以參與,但電屬性除外——據說是曾有客人的電氣鼠在中途受到驚嚇,放電電暈了所有水裡的活物。

聞聽此言,皮丘對丟人的同族表示萬分鄙視,並因滿腔的躍躍欲試被澆滅而流下了悲憤的淚水。

露天浴場的寶可夢溫泉池足夠大,即使是暴鯉龍這樣的家夥也能輕易將全身都泡進去。池邊的木牌細心地標注了每個池子的水溫分彆適合什麼屬性的寶可夢。於是,兩位訓練家一一對號,將寶可夢們挨個按進了正確的池子裡。

初次體驗溫泉的家夥們對此都興致勃勃,學著同池中浴友們的樣子在水中放鬆身體……或是學著浴友們的樣子開始打一場驚天動地的水仗。而不適合泡溫泉的寶可夢——比如雪童子或沙基拉斯——則去了人造沙灘玩耍。

作為火屬性寶可夢,炎自然巴不得離水遠一點。而當它站在沙灘上,望著不遠處的噴火龍在最大的溫泉池裡快樂遊泳,還每分鐘切換一種泳姿身形矯健如蚊香君……頓時驚得尾尖的火焰都顫抖了起來,且深刻地意識到,如果石英聯盟那一戰是水之場地,它可能會被揍成蚊香眼君。

安頓好寶可夢們後,兩個訓練家開始滿場溜達著尋找看板所寫的灰色火球鼠,連試試露天浴場溫泉的打算都被延後了。可惜一圈逛下來,他們沒能找到任何異色寶可夢,倒是在人造沙灘看到不少小拳石在滾來滾去,甚至還有幾條大岩蛇盤在沙地裡。

仔細看去,岩石係寶可夢們所在的似乎是按摩體驗區——很快,兩人就明白這些寶可夢的工作是什麼了。

比起溫泉更喜歡冷水的暴鯉龍率先出浴,被訓練家領到了按摩體驗區。

小夜之前在網上簡單地查過,鳳明館露天浴場的寶可夢按摩服務風格獨特,在緩解疲勞方麵有奇效。不過……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此處所謂的“風格獨特”還是令她和小天一起呆若木火稚雞。

一群小拳石將暴鯉龍團團包圍,鋪天蓋地的落石招式向著它一通猛砸,岩石與鱗片撞擊的叮叮當當聲不絕於耳,幾乎砸出了災難級冰雹的音效。若不是暴鯉龍一邊在落石暴雨中扭動,一邊發出暢快的吼叫聲,這場麵不管怎麼看都是謀殺現場。

店員向小夜解釋說,令堅硬物體以合適的力度擊打鱗片能夠令暴鯉龍感到舒適和放鬆。即使鱗片在此過程中破損也不要緊,長出的新鱗片會比原來的更加堅固而有韌性。隻是它所需的“合適力度”實在離譜,小夜在旁邊參觀了一會便決定放棄學習——除非動用波導之力,不然恐怕她把手敲腫了也沒辦法令暴鯉龍滿意。

小拳石們看起來倒是遊刃有餘——據說這還不到為岩石係或鋼係寶可夢按摩時力度的一半。至於一旁待命的大岩蛇們……

小夜有點想象不出這群身體龐大的“按摩工”是為哪些寶可夢服務的。

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的噴火龍換完八個泳姿,緊隨暴鯉龍之後申請體驗按摩。為它服務的倒不是寶可夢,而是一位身材乾瘦的年輕人。

沒能輪到“岩石暴雨洗禮”的噴火龍失望得翅膀都耷拉了下來,並在下一分鐘就慘遭專業按摩人士教做龍——那雙看起來一點都不粗壯的手每按一下,它都嚎叫得仿佛鬼斯通附體,眼淚差點把尾尖的火苗都打滅。原本有些躍躍欲試的炎見狀,默默把邁出去的右腳又收了回去。

見少年少女都在旁邊看得全神貫注……也可能是目瞪口呆,乾瘦的年輕人靦腆地笑了笑,“其實我也負責人類遊客的按摩,兩位想嘗試一下嗎?”

小夜和小天對視一眼——

默契而堅定地搖起了頭。

為了逃過按摩小哥的熱情邀請,兩人看似鎮定,實已慌不擇路地光速退場,隨便找了個無人的溫泉池便一頭紮入其中,甚至都沒提前看看溫度——好在他們運氣不錯,沒有選到“火屬性寶可夢專用”之類的可怕選項,避免了被燙熟的慘狀。

小小的溫泉池泛著綠波,邊緣被石頭砌成雲朵形狀。或許是周圍的植被太過茂密,遊人的視線和腳步均被阻攔在外,鮮花與綠葉在嘈雜的浴場中圍合出了一片安靜的小天地。

蒸汽朦朧的泉水溫度恰到好處,輕柔地擁抱著訓練家們的身軀,令奔波一日的兩人感到愜意。望著友人將浴衣脫掉掛好,露出那身分外眼熟的真新鎮小學集體發放的單色泳裝,小天也不覺得奇怪,還跟著開始回想自己將小學泳衣收到了哪裡。

一隻寶石海星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在水麵上放了個木質托盤。兩杯冷飲穩穩地立於其上,剔透的杯壁上附著斑駁水珠,是溫熱的池水中唯一一絲涼意。

“說起來,我記得榴柑杯下周就要開賽了?”小夜放鬆地倚靠著池壁,將自己鑲進雲朵圖案中正好能塞下一人的凹陷處,邊說邊側過頭去——她記得小天在船上曾經提過,他報名了榴柑島全年最盛大的對戰比賽。

“嗯,下周二開賽。”少年回答道,聲音在影影綽綽的水汽中盤旋,似乎也變得朦朧起來。

“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小夜伸出手,輕輕推動載著兩杯冷飲和一盤點心的木托盤,令其緩緩飄向對麵的人。

“後天。”他說著,取了一杯飲料後將托盤按照原路線推回去。

“唔……”

升騰的水霧令小天難以看清同鄉人的神色,還以為是他打算停留在此的時間太短,令友人覺得玩不儘興。他剛想開口說“多待幾天也沒關係”,便聽到小夜的聲音從對麵傳來,還帶著一派正經的憂慮。

“看來留給森林蜥蜴的時間不多了,明天的教學成果將會決定它能不能在利歐路麵前抬起頭。”

小天:“……”

小天:“我可以幫它解釋,不是它教得不好,是學生領悟力不足。”

小夜:“喔,提前替它謝謝你啦。”

兩人沉默了一會。思緒隨著溫暖的泉水一同倘佯,專注地汲取著舒適感;而深綠的枝葉恰到好處地濾去外界雜音,隻有木盤在兩人默契的推動之下飄來飄去,傳遞著美味的茶點,令平靜的水麵泛起陣陣漣漪。

三分鐘後。

小天:“……彆光顧著推,你也拿飲料啊。”

小夜:“啊,對哦……”

溫泉旅館、獨具特色的飯店、露天浴場與綺麗的景色——眾多元素所交織的氣場終於壓過了苦修氛圍,令兩位同鄉的訓練家不再隻想著訓練,開始減少工作時間,在城鎮各處觀光閒逛。

入住鳳明館的第三天,草苗龜以“順利掌握能量球”的成果為訓練做出了完美的收尾。當他們回到市區,大大小小的燈籠已經在島嶼城市的每個角落升起,映紅了西方的天空。

他們來到奈普魯島的時間恰到好處——八月三日是這座島嶼的夏日祭。

旅館的住戶們紛紛湧上街頭,體驗這一年一度的節日。小夜和小天也很迎合氣氛,穿上浴衣順著人流而行,來到了奧博市最熱鬨的街道上。

小吃攤點沿街而設,四麵八方都彌漫著食物的香氣,令人無法抵抗誘惑。兩人沿著人流量最大的主街道行進,模仿著五月祭上小傑和小玲的模樣,將每種小吃都買來一份嘗了嘗——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被訓練逼瘋的金毛兄妹要求他們用照片直播遊玩全程,拍下祭典中的所有食物並且替他們嘗個遍,以自我安慰四舍五入就算吃過了。

在購買最有人氣的章魚桶燒時,兩個年輕的訓練家一邊排隊等待,一邊做快速戰術對答練習,途中還被猝不及防地拍了張合照,說是要“收集橘子群島訓練家的多樣生態”。

拍照者是個年輕的少女,可能是害怕沒打招呼拍照被指責,以連小夜都望塵莫及的速度一溜煙跑走了。其實來自關都的訓練家們沒來得及解釋,也隻好互相拋去一個無奈的眼神,接受了暫時客串南國人的現實。

曆年全島最長隊伍果然名不虛傳,小夜和小天足足排了半小時的隊,才成功每人拿到一份章魚桶燒。一旁的花壇之間擺放著座椅,饑腸轆轆的兩人便在此暫停腳步,專心吃掉手中的食物。

攤主充滿活力的吆喝穿透人群和盆景花枝,硬是壓過了排隊者們嘰嘰喳喳的聊天聲。小夜不自覺地揚起頭,見攤主旁邊還真盤著一隻張牙舞爪的章魚桶。仔細看去,它的脖子上還掛了個帶字的牌子——

“好好享用我的屍體吧!!”

小夜愣了一會,忍不住笑了起來,正墊著腳尖去舔醬汁的皮丘被主人一震,頓時記嘰裡咕嚕地滾落在訓練家的懷裡,跌了個四腳朝天。

“寫得好像章魚桶燒真的是用章魚桶做的一樣。”

將最後一個團子塞進皮丘嘴裡後,小夜忍俊不禁地道——卻見身旁的友人不解地歪歪頭,“是真的啊。”

小夜:“……!?”

兩人寂靜地對視了片刻,小天這才從對方逐漸向驚恐轉變的神情中讀出了什麼,連忙解釋道,“不是屍體——我的意思是,章魚桶燒的原材料確實有章魚桶的觸手。”

小夜卡機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章魚桶的觸手大概是可以脫落並自然生長的,符合食材采集的要求。

實在是小學課本上“采集可得的肉類”一頁中隻舉例了呆呆獸和好勝蟹,始終在內陸旅行的訓練家也從未見過野生章魚桶——更沒有餘錢去買真正的章魚桶燒品嘗,竟在這種地方被撞上了“原住民”不會有的常識盲區。而重新回想自己剛才的發言和反應,小夜頓覺不妙,回頭一看果不其然,銀發少年已經露出了有些複雜的思索神色。

就像前世任何一個十歲小孩都知道老婆餅裡沒有老婆一樣,“章魚桶燒的原材料是章魚桶的觸手”——或者說,“章魚桶的觸手會脫落並被人食用”也是所有土生土長的、寶可夢世界所孕育之人的理所應當的認知。

小天隱約意識到,“誤解了他的回答”無法解釋小夜的反應來由。更何況,他認為小夜根本不會在簡單的文字上出現這樣的誤解。

既然不是誤解,那麼……

近在咫尺的尖叫聲突兀地打斷了少年的心緒。當“著火了”的呼號傳入耳中時,小天立刻彈起身,而他的友人早在他之前已經飛快地奔向聲源處。

起火的是一個售賣烤蔬菜卷的攤點,似乎是燃氣爐不知被哪隻寶可夢撞了一下,倒地時火焰燎到了布質的廣告條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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