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發覺自己正躺在床上。仿佛受到重擊、零件即將散架的機器一般,她感覺到疼痛從全身各處湧來;四肢沉重得幾乎無法抬起,用儘全力也隻能勉強張開眼皮,注視著慘白的天花板。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不清的視野中才終於出現一個人影。
“醒啦?”那似乎是個身穿白衣的護士,“不是我說,小孩兒啊你也忒莽了,眼看著雪崩了還敢往前跑。能活下來都算你命大,以後可彆再乾這種蠢事了啊?”
“她”似乎努力張了張嘴,想要回答些什麼。但破損的軀體難以立刻得心應手地操控,隻好目送著護士走遠。
日升月落,隨著時間推移,思維能力漸漸回歸到身體中。“她”開始能夠看清天花板的樣子,能夠聞到消毒水刺鼻的氣味,能夠聽到醫生與護士的談話聲。
短暫的休息過後,當“她”再度睜開眼,似乎正有人在走廊中閒聊。
“喂,你聽說了嗎?前兩天神鳥大戰那件事!”
“當然了,都鬨上新聞頭條了哎。”
“那隻被通緝的火焰鳥不知怎麼出現在風雪山,和急凍鳥大打出手——最後還被殺死了!”
“嘶……等等,你確定不是受傷,是真的死了?”
“喏,最新情報,不信你自己看嘛。”
走廊中的沉默延續了片刻後,又很快被話語聲打散。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冰見家族和火焰之民不是世代交好嗎?”
“家族關係再好也沒用,你看火焰之民還不是被他們自家的鳥燒死好幾個,屍骨都找不著——神獸這種生物啊,比普通寶可夢還危險,一發火可就六親不認了。”
“說起這個……我記得急凍鳥暴走的時候引發了雪崩,山莊裡有幾個來不及跑的參賽選手被波及了?”
“何止山莊,山下也有倒黴蛋中招呢。不過說實話,那幾個選手太可憐了……有個孩子從雪裡被挖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呼吸了,他媽媽還寫了篇文章緬懷他,估計也想向冰見家族討個說法。”
“我也看到了!寫得太慘了,我都沒敢讀完,就怕在大街上哭出來。”
“雖然知道神獸發狂屬於不可控要素,但事兒鬨得這麼大主辦方肯定也得擔責——冰見家族也是倒黴,自己家都有人死在山頂上了,還得收拾這一堆破事。”
“對了,那隻急凍鳥最後怎麼樣了?”
說話者歎了口氣,聲音變得愈發沉重。
“據說殺掉火焰鳥後就往西邊逃了——倒是沒過多久就被搜查官捕獲了,省得咱們住在附近的人都提心吊膽。”
“無主寶可夢害死那麼多人,這妥妥的死路一條了吧。”
“那肯定,彆說犯事的是寶可夢了,就算是人類也得死刑起步——處置令早就公布了。”
“這麼早?”
“沒辦法,影響太惡劣,當時比賽直播還開著呢。再不快點處理,我瞧著明天南國小子們就要上街抗議了。”
談話的兩人相視歎息,再次沉默了下來。
躺在病床上的少女聽到了一切。無數個警告代碼在眼前彈出,但傷痕累累的軀體卻不肯動彈分毫。或許已經過了幾天、幾小時,也或許隻過了幾分鐘——走廊中的一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你看!”
“冰見家族主張,急凍鳥協助本族的職業訓練家擊殺了被通緝的火焰鳥,屬於戴罪立功,應當酌情減輕處罰……?”
天地在旋轉。語言化作的利箭源源不斷地刺入“她”的雙耳,糾纏成不堪入目的形狀,甚至令額頭都為之滾燙。
許久後,少女朦朦朧朧地捕捉到了對話的末尾。
“結果出來了。”
“由於冰見家族的主張屬實,因此暫停對急凍鳥的處決,重新開啟調查……”
“噫……該說不愧是冰見家族麼,這局勢都能救回來。”
“我不讚成。殺了人就是殺了人,再抓一百個通緝犯也改變不了事實,憑什麼不償命啊?”
“真不知道領導們咋想的。難道這事水深,急凍鳥身上還留著有調查價值的線索?”
“而且他們的主張也挺不尊重朋友的……啊。”
“怎麼?”
聲音停頓了片刻,又輕輕響起。
“就在剛才,火焰之民的族長,火原業宣布——”
“火焰之民從此與冰見家族斷絕來往,永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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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情感浪濤淹沒了少女。
小夜一時分不清那徹骨的懊悔與悲痛究竟是源於自己,還是源於另一個“她”。混亂的情緒反複衝刷著腦海,令小夜甚至逐漸記不起自己身處何處。
眼前的一切隻是夢境嗎?
還是說……拯救一切,改變一切的那個戰場才是真正的夢境?
——至少現在我必須醒來。
快點。
在一切變得徹底無法挽回之前,動起來啊!
“砰!”
額前的劇痛打斷了少女猛然起身的動作。
直到外界的刺激清晰無比地傳來,小夜的意誌才終於艱難掙脫了那個太過可怕的夢,搖晃著回到塵埃落定的現實。
她睜開眼,視野中的一切緩緩放明。
精靈曆1000年8月18日,傍晚。
自冰火神鳥大戰落幕已經過48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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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係統提示:主線任務[風雪山的神明]已完成。
係統提示:檢測到完成度達到95%,主線任務[風雪山的神明]評級為S。
係統提示:恭喜玩家獲得獎勵,特殊道具[來自時光彼岸的夢境]已強製領取,請放鬆心情,快樂體驗。
係統提示:檢測到玩家睡眠時間超過48小時,獲得稱號[敢與卡比獸爭鋒]。
被塞了一腦袋噩夢以至於無法醒來的小夜:……這是拜誰所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