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將彥猛地回頭。
“紅雲,冰粒,還有巨大的身軀,這不就是……”
話說到這裡,一眾船員紛紛發愣,也回憶起隻在電子設備屏幕上見過的圖像。
“難道說……”
“拉普拉斯的,超極巨化形態?”
南國人們相視傻眼,張口結舌,甚至開始掏出便攜圖鑒小冊子來緊急複習了。
“極巨化不是伽勒爾地區才有的嗎?”
“咱們橘子群島哪兒來的能量點……”
“不對,聽說這兩年好像發現了一個?但不管怎樣肯定不是在海裡!”
“管它呢,要真是拉普拉斯就好說了——”
眾所周知,拉普拉斯一族頭腦聰慧,生性溫柔,時常在海上幫助遇險的人類。想到這裡,船員們頓時高興起來,驅動著漁船一點點挪動靠近,令那道霧中的輪廓一點點變清晰。
“好像還真是!脖子的形狀一模一樣!”
“它怎麼不動彈,是在睡覺嗎?”
“那咱們彆打擾人家了,趕緊走吧——”
“等等,它扭頭了!”
小小的漁船停靠在巨獸身邊,一船人神色緊張地仰頭看個不停,試圖從迷霧中辨認拉普拉斯的麵目。冰冷的風中,那道身影陰沉如山,碩大的頭顱向不速之客輕輕歪斜。
它慢悠悠地張開了嘴。
下一秒,無數細長的觸手從巨獸口中噴湧而出。它們通體漆黑、沾滿墨汁狀粘稠液體,腥臭的海風滾滾而來,令人幾欲作嘔。
——不,不止如此。
它的眼中、鼻中、貝殼的孔隙中也在源源不斷地冒出觸手。拉普拉斯巨大的身軀仿佛成了異物棲居地,它們扭曲抽搐著潑灑毒液,頃刻間便將大海染成了一片昏黑。
用語言很難描述此刻船員們的心情——目睹這匪夷所思又驚悚至極的畫麵,他們隻感覺巨大的恐懼直擊心臟,大腦嗡嗡作響。場麵刹那間亂作一團,沒有人能想起誰說了什麼,誰做了什麼,隻聽到蚊香蛙皇的戰歌陡然轉調,二副的喊聲在耳邊朦朦朧朧;在回過神來之前,身體已經下意識拋出了精靈球。
直到第一次招式碰撞的爆炸聲轟鳴,才終於有人姍姍來遲地找回思維能力。
“對手是毒刺水母群!”
新二副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在耳邊響起。
……什麼刺,什麼母?毒刺水母!?
老對頭的名字讓南國人們紛紛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再仔細看去,那形狀恐怖了點,尺寸大了點,蠕動得扭曲了點,沾的液體惡心了點的——不正是號稱每隻都有八十根的毒刺水母的觸手嗎?
“好哇,裝神弄鬼!”船長瞬間出離憤怒,“夥計們,上!”
在毒液橫流的漆黑汪洋之上,激戰再開。
放眼望去,四麵八方都是密密麻麻舞動的觸手,不知有多少水母寶可夢潛伏在海水裡、船身旁、和巨大拉普拉斯的貝殼中。更致命的是,它們的毒素汙染了大海,原本清澈的海水變得如同泥沼般黏稠,船不光無法正常行駛,甚至還開始下陷。全靠蛋蛋及時用超能力托舉了漁船,眾人才沒有立刻葬身海底。
劇毒的液體化為暴雨,裹挾著高壓水炮劈頭蓋臉朝海王丸號傾瀉。眾人拿出寶可夢竭力對抗,卻依然節節敗退——在蒼白堡壘深處的那一戰消耗了他們的大部分戰力,此刻還能出戰的成員已經寥寥無幾。
連之前最為驍勇的二副小夜也備受相同困擾。一半寶可夢體力耗儘正在沉睡,利歐路和雪童子在這種場合根本沒有戰鬥能力。僅剩的噴火龍屬性不利,在空中東躲西竄,被碾得好不狼狽。
“風鈴!”她驟然回頭,看向後方的船醫。
早在之前的航行中,風鈴就向二副交代過自己的寶可夢的能力,此時目光一對立刻會意。她高高拋起精靈球,水流的圓環與白光同時綻放,穩穩承托了粉紅色魚寶可夢的身影。
“保姆曼波,神秘守護!”
凜冽的綠光應聲擴散,將整個甲板籠罩在內,暫時為隊友免去了中毒的風險。而保姆曼波並沒有停止遊動,它順著飄浮的水流遊到每隻受傷的寶可夢身邊,用治愈波動為它們緩解傷痛、補充體力。
“船長,這麼下去我們沒有勝算。”
“你有什麼想法?”
二副與船長目光一對,齊齊看向下方翻滾的黑色大海。
對講機將指令轟隆隆地傳達給所有人,寶可夢們瞄準的目標開始變化。一道道水炮直指海麵,反複衝刷黏稠的毒液,試圖為漁船爭得一片落腳之地——看這漫天觸手的架勢,天知道水裡到底藏了多少毒刺水母,硬碰硬根本是自尋死路,還是快點找機會撤退比較重要。
隻是,那黑墨般的劇毒汁液厚重程度超乎眾人想象,努力半晌絲毫不見成效,反而不自覺露出破綻,被密密麻麻的觸手抽得狼狽不堪。而水炮刺入大海的某一刻,小夜的動作突然一滯。
她的波導之力抓住了那個轉瞬即逝的缺口,快速滲入海洋中四散蔓延——短短兩秒間,她感覺到方圓百米內擠滿了滿懷惡意的生命體,根本算不清數量有幾千幾萬!
“大力鱷!”急促的驚呼打斷了小夜的探知。
她看到大副那隻頂在最前線的寶可夢猝然倒下,渾身都是觸手捆綁造成的猙獰傷痕。隨後,很快又有第二隻、第三隻步其後塵——頃刻之間,強弩之末的船員們便潰不成軍。
神秘守護的光暈搖搖欲墜,終於在毒液風暴的侵襲下破碎;豪力們身中劇毒搖搖欲墜,太陽珊瑚和保姆曼波已經累得動彈不得。就連體力最旺盛的噴火龍也為了掩護同伴接連被水炮擊中,倒在甲板上掙紮許久都沒能爬起來。
正當船長想要賭上不多的燃料,啟動噴射器拚一把,鏖戰至此始終毫無反應的巨獸突然動了。
那隻山嶽般的拉普拉斯張開嘴,極度刺目的光在其中彙聚,穿透迷霧刺痛眼膜,簡直像烈日般耀眼。
“不好,注意防禦——”
話音未落,那道恐怖的光線已經降臨。
海王丸號的船員們仿佛陡然置身於寒冬極地,手腳瞬間失去知覺,發梢也落上了霜;利刃般的寒流劃破臉頰,血珠來不及滴落便凍結在傷口上。
“絕對零度……”船長跌坐在地,喃喃低語。
幾乎奪走人全部行動力的超低溫不過是這一招的餘波——蛋蛋的超能力防護罩光芒大作,與海嘯般的光炮正麵相撞。這位船上最強的戰士傾儘了全力,居然不可思議地與巨獸打了個平手,當光罩不堪重負終於破碎時,寒流也近乎消散殆儘。
然而,不出兩秒,拉普拉斯嘴中再度彙集起了光線。
比第一次更快、更刺眼。
疾風怒濤般的戰況令人根本來不及做出應對。危險預警才剛剛浮現心頭,名為絕對零度的致命激光已經噴出,站在海王丸號的甲板上,隻能看到視野被光之海徹底淹沒,再找不到任何生路。
“會死”的預感姍姍來遲墜入心臟。恐慌還沒來得及蔓延,絕望也隻是剛剛漫上水麵——下一刻,大海深處突然生出了異象。
最先響起的是悠揚的笛聲。
那旋律並不刺耳,輕柔地隱沒在觸手亂舞的風嘯聲中,卻帶來了奇跡般的圖景——萬丈巨浪拔地而起,裹挾著輝光化作鏡麵,與絕對零度的能量束相接。象征死亡的光線被輕飄飄反射出去,破碎成萬千星點散落在周圍海麵,恰到好處地將飛濺的毒液儘數凍結成冰。
人們看到,一道披著光的身影正在海麵上輕盈奔跑。
那生物並不算高大,也沒有媲美毒刺水母的猙獰觸手。但它所到之處,觸手避之不及,墨色毒汁也如同潮水般飛速褪去;隨著它輕盈的步伐,清澈波光從腳下一圈圈擴散,霎那間便籠罩了整片汪洋。
澤國重歸蔚藍,海王丸號平穩落入其中,不再下沉。
直到發光的身影步履從容地踏上甲板,船員們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這片終年大霧彌漫的昏暗海域,居然起風了。
極寒消融,光芒微斂。「它」緩步前行,潔白的飄帶迎風展開,色澤一塵不染,耀眼得使人幾欲落淚。
一道溫煦的聲音在人們心底輕輕響起。
“彆害怕,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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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將彥:(滔滔不絕)先往南到漩渦旁邊再往西北走——
小夜:說起來船長,終霧海裡電子設備都沒有信號,指南針也失靈了,您是怎麼判斷南北方向的?
將彥:悄悄告訴你,其實我判斷不了。
小夜:!?
將彥:要什麼方向,我開船都靠直覺找路!東南西北就隨口一說!(爽朗)
小夜:……(驚恐)
船員:……(呆滯)
大副:……(拳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