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樣稱呼我吧。”
又過了幾分鐘,激動的船員們才終於逐個冷靜下來。
他們圍繞著水君席地而坐,滿眼星光地注視著那隻足有兩米多高的魁梧聖獸,脖子都仰酸了也不肯低頭。連水君都被看得困擾起來,本著禮貌的原則隻好俯身伏在青苔遍布的石地上,鼓動的北風也緩緩止息。
“水神大……呃,水君老大!這片海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好奇心旺盛的船長急切發問,“還有海底那個大白樓,差點把我們連人帶船全吃了——”
水君垂下眼,溫和的聲音在船員腦海中響起。
“那是太古時期的人們為抵抗外敵而建造的防禦設施,「緋露堡壘」。”
“!”
太古二字馬上令船員們瞪大了眼睛。
“雖然如今大部分功能都已經停止運轉,但靠近它依舊很危險。更何況神代的建造物會吸引凶猛的‘未知生物’盤踞——你們已經遇見過了,對吧?”
“呃,如果您是說那些字母怪的話……”
回想起被一萬個未知圖騰千裡追殺的畫麵,最膽大的南國人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作為緋露堡壘的看管者之一,我有義務護送各位安全離開這片海域。”聖獸平靜地說,“不過,現在正是漲潮的時間,洋流湍急,不利於航行——我們明天再動身,好嗎?”
鐘乳石洞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船員相視彷徨,都沒有立刻出聲。
他們的探索還遠遠沒有抵達終點,未知的惹人好奇的事物就在前方等著。但接連不斷的死鬥又明晃晃地證明了,以他們的能力根本無法攻破這個難關。
最終,還是船長將彥率先點頭。
“我明白了,謝謝您——我們明天就離開。”
聞聽此言,緊張兮兮秉著呼吸的一眾船員們終於長出了口氣,紛紛癱倒一地。
“好吧好吧,說走就走——”
“沒辦法,誰讓咱們打不過字母也打不過水母呢。”
“謝啦水君老大!”
海王丸號船員們隻用了短短幾秒就拋去了沮喪與失落。他們叫囂著“睡前必須要吃頓大餐”,飛奔出洞去搬運鍋碗瓢盆食材酒桶。剛恢複了幾分體力的蛋蛋廚師長也被職業病支配,半點閒不下來,當場打開猛火開始炒菜。
食物的香氣很快便飄滿整個鐘乳石洞。人們熱熱鬨鬨地拿來桌椅板凳,將新鮮出爐的菜肴一字排開,還不忘將最美味的果酒和最香脆的薯條都“上供”給地主。而溶洞的主人——水君望著比自己腦袋還大的酒桶與薯條桶,推拒幾番都無果,也隻好慢條斯理地品嘗起了水手們獻上的美味。
一時間,乾杯聲與談笑聲震耳欲聾,被觸手刺出的傷痕都在酒精作用下不再疼痛。借著眾人吵吵嚷嚷的空隙,幸之助鬼鬼祟祟地拽著三個新人耳語。
“哎,你們不是來旅遊的外地人嗎?應該都去過其他島吧?”
船醫和二副和光頭水手不明就裡,迷茫地互相看了看。
“你們肯定也知道,前一陣香橘島有了隻火焰鳥,奈普魯島也來了個急凍鳥。那如果說……”幸之助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們把整艘船的酒都給它,能不能把水君老大拐回小橘子島?”
小夜:“……”
關都人被南國人“彆的島有神獸我們也要有”的競爭精神鎮住了。
風鈴:“報告!水君先生說它的工作是看管堡壘,應該不能離開終霧海太遠!”
一浩:“呃,而且……我去烈焰穀玩過幾天,神獸的食量都大得很,丹羽大人一頓能吃三箱果子呢。”
幸之助:“好吧,我們的船太小了,裝的酒根本不夠!都怪老爸不爭氣!”
新人們:“……”
他們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把“重點不在這裡”吞進肚子,沉重地向男孩點頭表示讚同。
事到如今,即使是最愚鈍的新人也明白了海王丸號上的潛規則——管它真真假假邏輯對錯,總之罵船長就對了!
險死還生的船員們聚集在鐘乳石洞中心,開了場持續幾小時的宴會。大概是終於決定撤退,心中繃著的弦得以鬆懈下來,幾乎每個人都喝掉了過量的果酒。待晚宴進入尾聲,炒飯和烤串都被吃得盆乾碗淨,還能保持清醒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水君:“需要休息的話可以去地下……”
船長:“嘔——”
水君:“之前路過這裡的水手留下了竹席……”
船員:“Yue——”
水君:“……”
眼看情況亂作一團,麵前的聖獸又是位愛乾淨到一年有三百六十四天在淨化汙水的存在,小夜生怕下一秒全船都被打包踢出溶洞,當即拿出最快的速度,嗖一下擋在了水君麵前。
“謝謝您!我會把大家送到地下——然後打掃乾淨這裡的。”
水君沉默片刻,清涼的北風撲麵而來,帶走洞中嗆鼻的酒味——大約算是聖獸版的“歎了口氣”。
“那就交給您了,先行者閣下。”
無論如何,水君依舊彬彬有禮地向人類垂首致意。
作為為數不多的清醒者,船醫風鈴已經行動了起來。她左肩一個水手,右肩一隻蚊香君,硬生生把數倍於自己的體重抗了起來,看起來甚至輕鬆自若毫不費力——可惜醉醺醺的船員們不肯配合,下意識胡亂掙紮,使搬運工作難上加難。可憐的風鈴在身高上遜色太多,被扯得搖來擺去,幾乎淹沒在大塊頭的海洋裡。
水君望著那副不忍卒視的亂象,不禁搖搖頭,又歎了口北風。
“之前我們說到的「緋露堡壘」,建造它的是一個居住在海邊的古老人類家族。他們善於駕馭水之精靈,同時也精通音律。那時,三色大陸上人人皆知——”
聖獸溫煦的聲音微頓,視線掃過每個人類的麵容,最終停駐在船醫蒼藍色的發絲上。
“——滄海之民奏響的樂聲能夠操縱生靈的心神。”
話音落下,氣泡托舉著某個物件飄起。小夜和風鈴這才看清,原來水君的脖子上一直掛著一支小巧的、形似玉笛的樂器。
下一刻,聖獸合上雙眼,輕輕吹奏了起來。
悠揚的樂聲仿佛清風,明媚又不過於刺眼,溫柔地拂過每個人的心靈。所有疲憊、痛楚與恐懼都在漣漪中消散,隻餘下深海般的平靜和安定。
豪力和蚊香君們放下酒桶,互相倚靠著沉沉睡去。醉酒的人也不再掙紮,漸漸打起了呼嚕。
未幾,笛聲止息。
洞穴裡已經不見聖獸的身影,隻有話語的殘音和海風一同飄向耳邊。
“勇敢的先行者們,願你們擁有安寧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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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風鈴:報告長官,現在是深夜時分,我和二副必須僅靠兩人的力量打掃晚宴的殘局,收拾好桌椅板凳,洗乾淨碗筷,掃地之後再拖地三遍,並且把所有船員和寶可夢搬到地下的竹席上。
風鈴:在熬夜到天明忙完這一切後……
風鈴:“擁有安寧的美夢”這個命令到底應該怎麼完成?(無助)(彷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