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林錦棠去了以後,就沒有再出現過,父親用馬車將得了天花不治身亡的她送出城,這個妹妹,就永遠消失在了他生命中。
父親說,張嬤嬤將她拉到城外一把火燒了,而張嬤嬤因為是糖糖的奶娘,舍不得糖糖,也隨著她去了。
為何這一世有所不同?死了的林錦棠又回來了。
思及此,他抬眼看向林潮眠。
妹妹的死必有蹊蹺,這個蹊蹺,還與爹有關,爹明顯不想認這個妹妹。
那這一世,他無論如何也要站在爹這一邊,隻有抱緊了爹的大腿,他的假身份才不會被拆穿。
“來人,將這丫頭給我攆走!”林潮眠眼含怒意,說著就要差人把糖糖拎出去。
就是個真的,他也不會認!
糖糖騰一下站了起來,兩條蘿卜似的短腿掄圓了,跌跌撞撞躥下了台階,“爹爹是個大壞蛋,爹爹吃小孩兒啦,不得了啦,爹爹吃小孩兒啦!”
林潮眠氣得吹胡子蹬眼睛,“給我抓住她!抓住她,扔出去!”
立馬湧過來三四個仆人,可小團子看著小,卻異常靈活,眼瞅著要摔倒了,往前躥了幾個跟頭,又堪堪穩住了小身子。
左躲右閃,那三四個仆人累得夠嗆,都沒能把像魚一般滑溜的糖糖逮住。
“一大早的,就在這裡咋咋呼呼,成何體統!玄德大師還在此處,你們這般鬨騰,若是驚擾了大師,可如何是好?”
林老夫人左手搭在丫鬟手上,自回廊來到院中。
身畔還站著一個鶴發童顏,身著道袍的道士。
幾個仆人立刻止住了腳,低頭退到了一邊。
糖糖趁這個檔口,又噌一下躥回了雲棠溪懷裡。
林老夫人賠笑道,“玄德大師,是我管束不周,家中之人頑劣,讓大師見笑了。”
“無事,小丫頭甚是可愛,這個年紀,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玄德大師看了眼跟他悄悄做鬼臉的小奶團子,眉梢染上了笑意。
林老夫人這才注意到抱著雲棠溪大腿的糖糖,手裡握著的珠串咚一下掉在了地上,“糖糖?糖糖怎麼在這裡?”
她不是死了嗎?
“娘,這丫頭不知打哪兒來的,敢冒充糖糖,兒子正要將她趕出去。”林潮眠提著衣擺,下了台階。
“冒充的?天下竟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麼?”林老夫人蹙了蹙眉,“那是要趕走,莫要讓居心叵測之人鑽了空子。”
雲棠溪心急如焚,正要辯解,卻被玄德大師搶了先,“林老夫人,不能將這丫頭趕走。”
林老夫人詫異,“大師,這是為何?”
玄德大師捋了捋胡子,“小丫頭福大命大,乃是錦鯉轉世,林老夫人想必也知道,錦鯉是祥瑞之物,錦鯉入宅,便可保家宅平安,是以不但不能將小丫頭趕走,還要好好留下。”
林潮眠急了,“母親,這丫頭定是個騙子……”
“閉嘴!”林老夫人眼中慍色漸濃,輕斥了聲,“玄德大師都這樣說了,那就把糖糖留下。”
林老夫人信玄德大師信得緊,玄德大師說的,定不會有錯。
小丫頭既然是個吉祥物,那肯定是要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