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又突然起身。
司念慌亂跑到陸紓硯麵前,抓住他一隻袖口,連聲道:“對不起陸紓硯,對不起。”
她臉上淚珠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地落:“我那上麵都是瞎寫的,我根本不是那樣想的。”
“我一直是很認真很認真地跟你在一起的,我們都交往那麼久了難道你還看不清我是什麼樣的人,我沒有那樣想,我也不知道那些字是怎麼出現的,你相信我。”
陸紓硯抬眼覷著眼前一張臉。
很美麗的一張臉,梨花帶雨的時候眼圈泛紅楚楚可憐,任何一個男人看了大概都會心動心軟的臉,但落在陸紓硯眼裡,這一刻心裡卻隻覺得諷刺。
有些事情好像就是這樣,當你沉溺在其中的時候,明明漏洞百出的事情卻怎麼也看不出破綻,而當你有朝一日終於突破幻境清醒的時候,對麵再精妙的偽裝,落在你眼裡也那麼無處遁形。
陸紓硯輕輕拂開正抓著他袖口的那隻手。
“你跟我說對不起,是覺得真的對不起我,還是因為……”
他停下來一刻,看著她的眼睛,問她:“錢還沒到手。”
司念淚水突然就凍住。
她像是不可置信般輕輕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搖著頭,然後看到陸紓硯站起身,兩人有將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
“司念,”那些不堪的事情徹底被全部扯開之後,陸紓硯眉心似乎終於有了些疲憊的動容,“我也一直以為,我們會好聚好散的。”
但最後事實好像不是。
司念茫然看到男人錯開她往外走。
她在陸紓硯指尖已經快觸到門把手的那一瞬間又趕緊清醒,追了過去,從後緊緊抱住男人瘦窄的腰,再說:“我沒有。”
“你彆這樣想我。”
司念:“對不起紓硯,我錯了,我錯了,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我承認一開始是我不好,我有一點點私心,但你知道我經濟條件不好一直在打工,我是沒有辦法才那樣的,我跟你保證,我自從跟你在一起後就根本不是那麼想的,我真的是真心跟你交往的,這麼多年我隻想待在你身邊,跟你在一起,你比什麼都重要。”
陸紓硯隻好又轉身。
他麵對眼前口口聲聲說著冠冕堂皇的謊話,淚眼看他,似乎就差跟他舉起手指發誓的人。
如果一個人足夠心軟,就算再多的羞辱和惱怒,在聽到這樣的剖白看到這樣的情景之後,或許也難保證不會有任何的鬆動瓦解。
隻可惜他不是。
陸紓硯掰開圈住他腰的那雙手臂。
“司念,”他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嘲弄彆的什麼,一字一句:
“你還把我當傻子。”
司念雙臂被陸紓硯生硬拿開。
抬頭是男人不帶一絲溫度,冷若寒霜的眼神。
在這一刻她才終於意識到,再怎麼說,再怎麼挽回,都沒有用了。
陸紓硯接著往外走。
隻不過下一秒又被人從後抓住衣擺。
這次的司念顯然已經知道再裝不下去,任她怎麼賠罪又求饒都是徒勞,脫下楚楚可憐的麵具:“你不許走!”
司念一手緊緊抓住陸紓硯衣角一手又慌亂抹了一把臉上還掛著的淚,擔心男人就這麼走掉一時慌急到語無倫次:“那,那不管怎麼樣,我好歹都貨真價實跟你交往了快五年,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的關係,這是真的啊。”
“你趁我不在看我手機,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你現在跟我說要結束,難道你是想就這麼說兩句話就打發掉我嗎。”
“你不能這樣,我是有不對的地方,可是,可是……”
司念胸口一酸,說不下去。
可是他們昨晚甚至都還那樣親密過。
陸紓硯隻能再回頭。
然後他看向眼前所有麵具被拆穿後,甚至開始跟他講條件的一雙紅著的眼睛,問:“那你想要什麼。”
司念努力平複情緒告訴自己不要慌,然後抹乾淚,伸出一隻手。
她本來想說五千萬,但是話到嘴邊,對上男人看她時冷得徹骨的眼神,又隻好改了口:“五百萬。”
一年一百萬,沒有比這更便宜的了。
對於陸紓硯,他隻需站在這裡的不到一秒鐘就能賺到。
對於她,是她最後的祈求和妥協。
陸紓硯目光落在司念伸出的那隻手。
然後他又緩緩睇向此刻跟他喊出五百萬?,司念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臉上表情仿佛是考慮中的和緩。
司念死死揪著那塊衣角,淚眼期待。
直到她聽到頭頂的人平聲開口,清晰的,簡單的,對她吐出兩個字:
“做、夢。”
陸紓硯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司念整個世界都崩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