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血親,為什麼是親戚呢?
那就話長了。
事情得從差不多三十年前起。
大家李爸這位二哥李兆明是讀書苗子,沒中專,了高中,有望大學畢業後當乾部,奈何高考停止招生,一腔打算化為泡影,也不肯結婚,也不肯乾活,成天在家長籲短歎吃白飯,覺得自己不應該在農村麵朝黃土背朝天。
他二十四歲時,運氣了。
1970年,部分大學開始招生,行推薦製,他四處鑽營,再加加李爺爺當時是生產隊的大隊長,平時人緣不錯,又有個結拜兄弟在公社當乾部,幾經籌謀,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了李兆明一個,順利進入鳳城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鳳城第三機械廠。
為表對家的忠心,入學時改明為紅,華麗麗成了李兆紅。
因為改名的事,據李爺爺發了很大一頓脾氣。
父子不同名是自古以的規矩,哪怕取同音字也不行,而李爺爺的名字恰有一個弘字,論資排輩,大名李應弘。
當時有破舊迎迎的政策在,李兆紅根本不在意老父的憤怒。
李家人的長相比較出色,李兆紅雖然快三十歲了,但還是成功娶到一位城姑娘,就是王秀華,第三機械廠後勤部主任的侄女,當時在百貨大樓當售貨員。
雙職工拿兩份工資,他們兩口子小子過得滋潤呀,彆滋潤。
自然而然,看不起鄉下的窮親戚,生怕爛泥身後甩不掉,三年兩載不回鄉是常有的事兒,更彆提孝敬父母、貼補兄弟了。
李珊珊有記憶以總共見過二伯二伯娘三次。
一次是六歲時,大堂哥結婚是老李家頭等大事,作為親叔叔親嬸嬸不如不行,後麵幾個堂哥結婚他們就隻托人了禮金,人沒惹得大伯娘格外惱火。
第二次是李珊珊九歲時,奶奶重病,大家以為她老人家熬不下去了,壽衣穿身,躺在床等死,大伯和三伯帶了多人,開著拖拉機,親自到城把二伯二伯娘叫了回不知道床前發生什麼事刺激到奶奶,奶奶居然挺了過至今安然無恙。
第三次是四年前的夏天,二伯二伯娘的獨生子李子恒考蘇州一大學,回村祭祖辦升學宴,李子恒是老李家之光,第一位正式大學生,很是收割了一波紅包。
這家人期間有沒有回過,李珊珊早先年幼,後學,不大清楚。
但是,輩子李爸寧可去賣血,也不願意找親二哥借錢,由此可見兄弟情分之淡薄。
在李珊珊重生之前,她家窮得交不學費,大伯一家也害怕年底被人催債,而二伯二伯娘卻衣著光鮮亮麗,悠閒逛商場。
李兆紅穿的是雪豹皮衣!
內穿著亮藍夢嬌,腳踩著黑色老人頭,腰間掛著摩托羅拉,快五十歲的年紀看起宛如四十歲,濃眉大眼,相貌堂堂,一身的氣派。
王秀華則穿了件貂。
李珊珊在百貨大樓看到過這款貂皮大衣,標價一萬五。
王秀華意沒扣大衣的紐扣,露出麵的紅色高領羊絨衫,胸前掛著一條金項鏈帶朵大大的牡丹花墜子,耳戴著金耳環,左腕就是大金鐲子了。
逼人的富貴氣撲麵而。
李珊珊從不知他們此時這麼有錢,因為輩子爺爺城參加李子恒婚禮途中遭遇車禍去世,他們現身時穿得彆樸素,無論是搶救爺爺的醫療費用還是喪葬費用,他們都是和兄弟姐妹平攤,一分不肯多出,還要爭爺爺的賠償金。
李兆紅起初是看到李爸映入櫃台妝鏡的影像,有點不敢認,看清正臉發現是他,張口就道:“老四你發財了?敢踏進榮華廣場。”
又打量李珊珊幾眼。
他沒認出李珊珊,畢竟李珊珊此時的模樣和印象中的黑丫頭完全不同。
雪膚花貌、優雅脫俗的李珊珊讓他目露驚豔,忍不住調侃李爸:“行啊,老四,你本事不小,早些年端著架子不肯再婚,到這麼大年紀還攀城的大家閨秀。看著有點小,成年了嗎?有二十歲嗎?她父母知道你們的事嗎?沒阻攔?“
一番話氣得李爸想打他,被李珊珊拉住了。
李珊珊挽著李爸的胳膊,笑吟吟道:“您眼睛銳利,您怎麼看出我們是一對兒的?沒錯,我家人都知道我們住在一起,沒有任何意見。”
聞聽此言,李兆紅和王秀華非常吃驚,眼滿是不敢置信。
李爸彈了彈女兒的額頭,“淘氣。”
“淘氣又怎樣?天底下除了您爹娘,還有第三個人吡我對您嗎?”李珊珊喜歡對周聿麒撒嬌,此時扮演小女朋友扮得可像了,嫵媚兼而有之,“走,我帶您去榮華酒店品嘗廣府名菜,鮑魚海參大龍蝦,應有儘有。”
李爸欣然應允:“那我得嘗嘗是什麼味兒。”
半套房都戴手上了,難道吃不起一頓飯?
要是李爺爺在跟前聽到,肯定他們父女倆燒包。
太燒包了。
“老四,咱們兄弟久未見麵,不容易在這碰到,不一起喝一杯嗎?”李兆紅倒沒認為李珊珊打腫臉充胖子,因為李珊珊看起就是出自豪門大戶,比鳳城首富的夫人還有氣度,又如此貌,不光是他,還有王秀華,都想結識李珊珊。
李爸陡然冷下臉:“二哥,您是城人,俺是農村人,俺不配和您坐在一起喝酒。”
前年他跟建築隊在城郊乾活兒,屬於第三機械廠的福利房項目,恰遇見陪領導視察的李兆紅,他喊了一聲二哥,人家裝作聽不見,領導問他認識不,他回答不認識。
就這三個字讓李爸徹底明白自己沒有二哥的事。
李兆紅一向傲視群兄弟,大概沒想到李爸這麼不喃子,不禁怔住了,隻看著李爸和李珊珊相攜而出,隱約聽到李珊珊“吃完飯,我們下午去看市中心有沒有門麵房賣,我有一門絕的生意,到時候交您管。”
王秀華很生氣,“你看你弟弟是什麼態度!你可是他哥,我是他嫂子。
李兆紅也埋怨妻子,“還不是因為你總是不許我回鄉下,和鄉下的兄弟接觸少,自然生疏,如今連他交往的千金小姐出自誰家都打聽不出。如此貌,如此氣度,簡直是絕無僅有,不需要過多的珠寶華服彰顯富貴,你和很多富太太交情不錯,你
見過她嗎?“
王秀華搖頭,“沒見過。”
若是見過,必定印象深刻。
李兆紅忍不住皺眉,“年底回小李莊打聽一下情況。”
王秀華沒有像往常一樣拒絕。
而此時,李爸不知這對兄嫂的想法,問李珊珊準備做什麼生意。
“保密。”李珊珊擔心走漏消息,“買到門麵房再。”
李爸聞言就不再多問了。
到了榮華酒店,李珊珊沒選雅間和包間,就在餐廳靠窗位置和父親享用味粵菜。
期間沒碰到熟人,倒是曾經得到周聿麒私人助理陳昭暗示過的餐廳經理發現李珊珊後,認?量李爸幾眼,叫人他們送兩道免費的招牌菜和一瓶茅台酒,又親自過問候李珊珊,“珊珊小姐,周先生正在樓用餐。”
李珊珊愣了下,“他沒回香港嗎?”
?多天了吧?
經理笑道:“向先生和布什先生率領考察團回去沒兩天,周先生跟著離開了,昨天才又鳳城,準備在鳳城成立一個分公司。‘
這可是輩子沒有的事!
蝴蝶的翅膀啊!
那麼輕輕一扇,很多事就和輩子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