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陰境裡大大小小上千座城池,除了太陰城妖魔多些,其他城池裡平民凡人也不少。她如今身子康健許多,便想離開月府自謀生路。往後賺到錢財了,也好回報恩情。
可誰知月家兄弟根本沒想過讓她離開。
不僅不會放她走,甚有可能殺了她!
當然,這話不是月家兄弟當著她麵說的,不然這一年多的“好心”不就白裝了麼。
是在前幾天的中午,她原想找月楚臨商量出府的事——自她入府後就再沒出去過了。月府周圍設有強大禁製,除非手握月府玉牌,否則沒法隨意出入。
剛開始月郤說她身體沒好全,出去很危險,所以沒給她玉牌,但如今她好得差不多了,也要出府找其他住處。
她平時不會去月楚臨的書房,好不容易去一回,卻是大門緊閉。
本想走,忽聽見房內有人聲傳出——
“奚昭入府已過一年。”溫柔平緩,是月楚臨的聲音。
奚昭頓了步,停在門前石階上。
他二人為月妖,正午時對外界的感知會大大降低,她又氣息弱,自然沒發現她在外麵。
“這麼快?我怎的感覺綏綏入府還是昨天。”是月郤在說話,“那……照原來的打算?”
打算?
奚昭心知他倆多半在商討秘事,她不該再聽下去,可事關己身,她無論如何也挪不開。
月楚臨道:“定然,如今她體內瘴毒已清,也不能讓問星等得太久。”
問星是誰?
奚昭糊塗了。
這人跟她入府又有什麼關係。
月郤“嘖”了聲,聽不出情緒好壞:“這般一想,還真有些舍不得她了。”
月楚臨稍頓,語氣陡然冷淡下去。
“此事已定,不會再變。往後半年你也當收收心,彆再四處亂跑。等修整過府內禁製,還要你助為兄取了奚昭魂魄。”
“明白。”月郤歎氣,“隻是綏綏可憐了些,要無端受些折磨。”
月楚臨語氣平和:“這些時日多照看著她,彆讓軀殼受傷。”
月郤應好。
奚昭愣怔。
什麼魂魄,什麼折磨?
怎麼每個字都認識,連在一塊兒她卻聽不懂了?
話聽得糊塗,但奚昭留了個心眼兒。她悄聲離開,先是想辦法打聽出“問星”的來曆。
她自然不敢去問月楚臨或是月郤,便從府中的仆侍下手。
旁敲側擊了好些天,她終於找出點眉目。原來月家還有個小女兒,不過很久以前就因病離世了,至今已有百年。
不是府內密辛,可也少有人提起。
聊起府裡的八卦,劈柴的夥夫邊擦汗邊說,百多年前有位月姑娘,是府中小姐。如今那月姑娘雖然死了,但魂魄依舊留在家裡,隻有月圓夜才會出來,孤零零地四處飄蕩。若是看見了也無需害怕,除了兩位兄長,月姑娘誰也不會搭理。
提到府中飄蕩的鬼魂,府裡的廚娘放下菜刀,說她也看見過,是個死魂,但能說話。圓月亮一升起來,還會和家裡兩個兄長見麵聊天。
論及月家三兄妹的關係,馬夫杵著清掃馬廄的笤帚感慨,他在這府裡也做了一百多年的事,沒見他們吵過幾回架,很是親近和睦。這滿府都設了禁製,就是怕月姑娘的魂魄散了。這些年來,月家大哥還找了不少返生的法子。
說到亡魂返生,負責打掃書閣的小童子擰乾抹布,不確定道,的確有些辦法吧,那大少爺不就找到好些書麼?魂魄散了就強去地府要人,身體沒了就拿樹木花草,或是拿活人的軀殼重新造一副。當然,後者的效果肯定更好了。
從不起眼的角落裡拚拚湊湊,奚昭終於摸清了月家兄弟的打算。
竟是要取了她的魂魄出來,把軀殼換給早死的親妹妹用。
而這一年來幫她清楚體內瘴毒,概也是為了她能受得住取魂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