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不算親近嗎?

與府裡下人的說法不大一樣啊。

奚昭神情自若:“我聽說魂魄都是歸地府管製。”

月郤輕哼:“那也得他們管得到我們府上來。”

“既然有魂魄在,不能另造一副身軀麼?我看話本上寫了什麼花木造身,或是……借屍還魂。”

“有啊。”月郤答得自然,“大哥已經找到辦法了。”

奚昭順勢問下去:“什麼辦法?”

月郤頓了步,垂眸看她。

“這事兒還輪不著咱倆插手,大哥自有安排。”他打量她片刻,忽抬手捏她的臉,“綏綏,這些日子不大吃飯嗎?好像瘦了不少。”

“天熱,吃不下。”奚昭隨口應了句。

“這兩天暑氣是重,聽聞太陰城裡興起了一些新口味,最是消暑。趕明兒我去弄些,也好給你開開胃。”

奚昭沒搭茬,隻問:“又要給大哥說?”

“什麼?”

寒風吹過,她咳嗽兩陣。

直咳得心肺悶痛、麵色漲紅。但等月郤變出薄氅往她身上披時,她又推阻拒絕了。

“我不冷,隻是喉嚨有些癢。”她頓了頓,“隻是覺得你什麼話都要跟大哥說,但有些事根本沒必要告訴他。”

月郤轉而走向她右側,替她擋風。

“可大哥又不是外人,自是何事都不能瞞他。”

他話裡話外都沒掩蓋對月楚臨的信任,奚昭頓來了火氣。

她語氣生硬:“你要想跟他說你的事,隨你說去,我自是管不著,但沒必要總將我的事也告訴他。”

月郤察覺到她情緒有異:“綏綏,你生氣了?”

“是。”奚昭承認,“我不喜歡你什麼話都要與他說。”

聽了這話,月郤忽感覺心上像是被輕輕撓了下,竟生出股微妙的滿足。

就好像她在他和大哥之間,要更看重他一樣。

那股情緒來去皆快,他道:“可我與大哥說起你並非是為了閒聊逗樂。”

奚昭稍擰了眉。

她心知在這事上追究多半是自討沒趣。

月家在太陰城的地位是高,但自月家父母離世後,整個月家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也成了掛在樹上的肥肉,誰都想揪下來咬一口。

是月楚臨在苦境中把整個家撐了起來,吃了多少苦頭自不必多說。

他雖然時常斥責月郤頑劣,但多數時候對這個弟弟都算縱容。

月郤就更不用說了。

誰都瞧得出他有多看重、信任他的長兄。

恰好走至小院門口。

“我知道,但我要與他說的話,我自己會說。再者——”她抬眸看著他,“難道大哥對你就毫無保留?”

月郤愣怔。

奚昭繼續道:“方才遇見你妹妹的事也不算什麼大事,沒必要與他說了。”

“但——”

“是我撞見的,而非你。”奚昭道,“若你再告訴他,隻會惹我心煩。”

話落,她頭也不回地進了院子。

月郤靜默不言。

她的話把他拋進了前所未有的境地中。

不知從何時起,月楚臨就提醒過他——

要對兄長知無不言。

一直以來,他也是這麼做的。

將所有的事都告訴月楚臨,再由他來做決定。

但如她所說,這份言無不儘的信任好似是條河。

從始至終都是從他淌向長兄。

那大哥呢?

大哥他……會對他有所隱瞞嗎?

月郤的眼中劃過不明顯的茫然。

就在這時,雲霧浮動,篩下幾縷淡淡月光。

一道朦朧身影出現在他身後。

“月郤。”那人叫他,語氣冷淡。

月郤將那份疑慮暫拋腦後,轉身。

“找我做什麼?”他拋起手中銀簪,又穩穩接住,“這簪子是你送她的?”

月問星的神情間多了明顯的怒意。

她快步上前,伸手便要奪回簪子:“你拿去做什麼?還給我!”

月郤握著簪子,朝後一避。

“你這簪子上沾了不知多少鬼氣,對綏綏的身體有害無益。”

月問星頓住,麵露慌色:“當真?”

“唬你做什麼?”

“我……我……我不知道,二哥,我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不會送她了。她……她可有被傷著?”

“沒有,沒叫她碰。”月郤丟過簪子。

那銀簪在空中打了幾轉,最後穩穩落入月問星的手中。

“現在還沒到時候,你少在她眼前打轉,以免嚇到她。”

“我知曉了。”

月問星小心接住簪子。

想起方才他二人並行的背影,她抿了下唇,細長的眼裡壓著不悅。

“可二哥,大哥說過,她會和我做朋友。

“和我,做朋友。”

她每個字都咬得重,像在強調什麼似的。

月郤從那眼神中窺見幾絲癲狂。

他眯了眯眼,心生不快。

“沒讓你不和她來往,但我說了現在還太早,你靠近她隻會影響她的身體。”

“我知道。”月問星握著簪子。

那道孤影在夜裡飄著,脆弱,惹人憐惜。

“可我不喜歡你靠她太近。”

月郤:“……你未免管得太寬。”

“你還要記得,下回要與她說起我。要和她說起我,多說些,這樣她才不會怕我。今天……今天險些嚇著她了。我會擔心,若是她不喜歡我怎麼辦?你多說些,要多說些,彆讓她怕我。”

她慢吞吞地說,顛三倒四,聲音低又輕,像是夜間窸窸窣窣的鬼語。

見她陷入自語的癲狀,月郤蹙眉。

半晌,他咬牙擠出一句:“瘋子。”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