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在外麵盯著看。
差點嚇死她了。
見她作勢下床,月問星慌然開口:“彆——彆下來,你躺在床上就好。小心、小心著涼。”
奚昭也的確覺得冷。她將被子擁在身後,隻露出顆頭發亂散的腦袋。
“那你要進來坐會兒嗎?外頭下雨,總不能冒著雨四處亂逛。”
月問星搖頭。
“有傘。”她舉高了手中傘,想讓奚昭看見,又說,“而且你還病著,我離得太近了,不好。”
“可這樣和你說話好費勁。”奚昭說著,捂著嘴咳嗽一陣,聲音似是更啞了。
外頭還在下雨,淅瀝瀝地打在瓦上,她須得拔高嗓子說話才能讓對方聽見。
聽著那咳嗽聲,月問星一陣心慌,但又躊躇著不敢上前,怕加重她的病情。
“我……”
偏在這時,門外傳來人聲。
“綏綏,你醒了嗎?”頓了頓,又道,“若有什麼要的,隻管與我說。”
是月郤在說話。
不知怎的,他的聲音也很啞,沒什麼力度地穿透房門。
他怎麼還在外麵?
奚昭輕擰起眉。
剛才周醫師不是已經讓他走了嗎?
她不大想理他,乾脆不說話了,隻看向月問星,右手順勢拍拍床榻。
月問星看懂奚昭這是在催促她進去。
她捏緊了傘柄,哽了哽喉嚨,隨即往前一步。
身軀穿透牆壁的瞬間,被圍繞在房間四周的符陣燒得皮開肉綻。
但很快又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愈合,快到令人無法察覺。
奚昭:“你在外麵待了多久,怎麼連聲兒都不作一聲?”
“入夜來的。”月問星應道,“靠太近,對你不好。”
待她走至床邊,奚昭緩慢往旁挪了挪,然後將被子一掀——
“你也坐床上來吧,暖和些。”
月問星一怔,眼神左右飄忽著,語無倫次:“不、不妥,我……我就在這兒。”
奚昭也不強求。她如今已好多了,除了胳膊上的契印還有些灼痛,其餘病症都緩解了大半。
“那好歹坐椅子上,總這麼站著多累。”說話間,她點燃燭火,又用被子將自個兒卷裹住。
月問星“嗯”了聲,沒聲沒息地坐在床邊。
“等等,你手怎麼了?”奚昭突然伸過手握住她的腕,“怎麼都是血?”
那隻同臉一樣蒼白的手上,黏著大片已經乾涸的血跡。注意到沾在她手上的殷紅後,奚昭這才發覺她臉上、頸上也濺了些血點子。
月問星的反應倒算平靜。
她蜷起手藏住掌心的血,說:“碰到了些,臟東西。”
……
不是,碰到什麼臟東西能弄得滿手是血啊!
奚昭蹙眉:“到底怎麼回事?”
月問星慢吞吞地說:“有人受傷,不小心蹭到了。”
總歸也不算說謊。
床邊桌子上還放著幾條浸過水的帕子,沒用過。奚昭順手拿了條,遞出。
“不管在哪兒蹭的,先擦擦吧。”
月問星接過布帕,胡亂揉搓著。手上的血被水浸濕了,暈染開後弄得滿手都是,連帕子都被捏得皺巴巴的。
奚昭看見,忍不住笑:“你給手染色呢?”
她又拿了條新帕子,幫她擦著手上的血。
快擦完時,奚昭突然冒了句:“你的手真好看。”
並非假話。
月問星個子高,手偏大。手指修長不說,線條也流暢。掌背上起伏著不算明顯的青筋,像是白玉上的細膩青紋。
不過和她兩個哥哥相似,她的骨骼線條偏硬,手腕也稍粗。
“真的?”
月問星的眼眸亮了些,但由於笑容僵硬,反倒顯得詭異。
“你要喜歡,可以送你。”
“……”奚昭一掌拍在她腦側,打得她往旁一歪,“彆亂說話。”
“哦。”月問星應道,語氣竟還有些失望。
坐直身後,她瞥了眼門外。
天黑看不清,但她能感受到月郤還守在外麵。
“奚昭。”她突然喚道。
“怎麼了?”
“是月郤把你弄成這樣了嗎?”
奚昭沒作聲。
她還沒糊塗到那份兒上,月問星和她是合得來,看樣子也不太喜歡她兩位兄長。
可她到底姓月。
無論她在她麵前表現得如何厭惡兄長,他們到底才是一家人。
剛想到這兒,她就聽見月問星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奚昭,要不要殺了他?”
奚昭一怔,錯愕抬眸。
卻見月問星似是精神恍惚,連眼神都渙散。燭火映在那失焦的瞳仁裡,隨著漏進的冷風跳躍。
“左右殺了他,大哥也會把他留在府裡。但我不想跟他待在一塊兒,愛惹事端的狗東西,要讓大哥用縛鬼鏈把他拴起來。”
她慢吞吞地說著,視線忽一定焦,落在奚昭的臉上。
不過一瞬,她便抿著唇改口笑道。
“我說笑的——你的心情有沒有好些?”
奚昭:“……”
這語氣聽著完全不像是在說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