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2 / 2)

太崖整理著書架,並未看他。

“何事?”

藺岐神情平靜:“昨日是玉器,今日是書——道君和奚姑娘並未相熟至此。”

太崖反問:“你怎知沒熟到這地步?”

一記耳光扇得他到今日都還作痛,頸上的傷更是沒見好。

便是不熟,也應被兩記耳光給生生打熟了。

埋進土裡都忘不得。

藺岐將唇抿得平直。

半晌才說:“道君是故意為之,為何?”

太崖輕笑,緩聲道:“在他眼底,如今我已成了銀杏臭果。既嫌我多管閒事,我便給他找些事做。”

藺岐語氣不善:“那也不該將奚姑娘牽扯進來。”

這兩天他都看在眼裡,太崖每一句話,都明裡暗裡將自己和奚昭牽扯在一塊兒。

“放心,見遠不會找她,避她還不及。”太崖瞥他,“倒是你——玉衡,早讓你彆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修煉上,你不聽,果真修出個木腦袋。”

藺岐冷下眉眼:“道君何意。”

太崖坐在椅上,單手支頜道:“我們進府已過一月,當日與他定好,拿半條命來修這府中禁製,他便幫你解決了那追殺令的事——可眼下如何?追殺的人都已逼到府外,未見他有半分行動。”

藺岐思忖著說:“道君要迫他行動。”

“見遠此人工於心計,又愛盤算得失。若不逼他一把,隻怕真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處理好追殺令的事。”太崖緩聲道,“現下他火上眉梢,管他是你是我,最想做的便是將我二人從這府裡趕出去。”

“可岐以為,仍不當牽涉到奚昭。”藺岐冷聲道,“師父若是想讓月公子心生忌憚,唯恐我們壞了他的謀算,自可推弟子出來當這靶子。”

“你以為他是怕為師與奚昭來往,會破壞他的打算?”太崖輕笑,將月楚臨送來的香塞到了櫃子最裡麵,用書作擋,“或許有此緣由,可玉衡,識人不能僅識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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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氣漸退,天還熱得很,但也不至於像之前那樣曬得人頭昏。

奚昭打開花房大門,看見靈虎正在扒拉一個鏤空竹球。

殺死蓬昀已是三天前的事了,那靈虎吞噬了鬼氣,這幾天精神頭足得很。

見她來了,靈虎咬著竹球往前一拋,想要她陪著他玩兒。

奚昭接過竹球,放在邊上不動。

她開門見山道:“月楚臨今早出門去了,說是有事要辦,這幾日都不會回來。他不在府裡,出府要方便許多——你走罷。”

靈虎本要去撲那顆球,聽見這話,頓時一僵。

但隨即,它就跟沒聽懂似的繼續抬起爪子,想要抓球玩兒。

奚昭一把按住球,蹲下身看它。

“我知曉你聽得懂我說話,彆裝耳聾。我不是在和你說笑,如今你的傷養好了,也該走了。”

靈虎耳朵兩抖,嗷嗷嗚嗚地叫了兩聲,爪子不安地刨著木地板。

又拿腦袋去撞她的膝蓋,咬著裙子。

為什麼啊?

不是說要養它做靈寵嗎?

怎麼轉眼就要趕它走?

奚昭一手按在它的前額上,將它推遠。

“我便直說了——前些天出府那回,是一個道士把我弄去了那鬼廟。我先前還奇怪,這太陰城裡這麼多人,為何偏挑中我?而且有鬼王出巡,他怎還如此膽大。思來想去,多半是我身上有什麼他想要的東西。”

靈虎渾身一僵。

“後來讓你去對付那惡鬼,太崖道君跟我說,廟後除了你和惡鬼,還有其他三人的氣息。”奚昭揪住它的後頸皮,迫使它看著自己,“——那些人是誰?”

靈虎“嗷嗷”喚了兩聲。

掙開奚昭的手後,它往地上一躺,露出毛茸茸的、布著黑色條紋的雪白肚子。

身子左右兩扭,四隻小爪撲騰著,尾巴還一甩一甩地拍著她的腿。

平時不是最愛摸它肚子麼?

快摸啊。

“撒嬌也沒用。”奚昭取下封著它靈力的符囊,再捧住它的一對前爪,“我身邊可不養騙人鬼。現下你若什麼都交代清楚,還可留你。但要是不願待在這兒,我這就想法子送你出去。”

靈虎猶豫一陣,尾巴甩來甩去。

許久,它突然仰起脖子嘯叫出聲。

“嘭——!”原本僅有小狗大小的靈虎,頓時變成了一頭偌大的凶虎,就連氣勢也淩厲幾分。

但因還躺在地上,四爪朝天,又顯出些傻氣。

奚昭被那條長尾巴帶得往下一跌,幾乎整個人都陷在毛茸茸的肚腹裡,一時懵了。

這麼軟的嗎?

還暖烘烘的,活像條毛絨毯子。

她沒忍住,挼了兩把手下的毛。

這要是冬天,得多暖和。

靈虎左搖右晃地嗷了兩聲,耳朵兩抖,壓成了飛機耳。

等等!

奚昭倏然回神,緊擰起眉。

她兩手撐在那毛烘烘的虎身上,盯著它:“你要不願說實話,現在就走。”

靈虎呆住了。

可這就是它的原身啊。

它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奚昭的意思——

她很可能是在催著它化出人形,好跟她說話。

反應過來後,它尾巴兩甩,便開始化出人形。

又是“嘭——”一聲。

身下的老虎褪去獸態,變成了身形高大的男人。

腦袋被白布纏住了,看不見臉。

唯能瞧著雙暗紅色的眼眸,還有幾根赤紅碎發從白布的縫隙中翹出來。

竟真的是個人?

奚昭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問:“可有名字?”

“我……”緋潛開口,卻又突然頓住。

他似是感受到什麼,視線往下一垂。

隨後,奚昭便看見他露在白布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耳朵也紅得快要滴血。

奚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愣住了。

她的左手還撐在他的胸膛上。

同頭上一樣,他的上半身也都纏著白布,裹出了緊實流暢的線條。

而她撐著他,的確隔著衣衫不錯。但她的手,怎麼……怎麼陷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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