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潛步子邁得大而快,但剛踩上台階,就又折了回去,從草地裡找著那顆被踢飛的竹球。
他使的勁兒也不小,可那竹球竟半點兒沒破損,連竹刺都沒見著一根。
越瞧越氣,最後他實在忍不住,凝聚了妖力,再狠狠一踩——
那鏤空的球登時破裂開來,癟成一塊竹餅。
鬱結於心的憤懣總算消散些許,不過轉瞬又翻湧而起。
他踢開壞了的竹球,轉身就進了房。
進去時,奚昭已坐回原來的位置,麵色如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見他進來,隻問:“不是去了小廚房嗎,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雖說心底煩得很,但緋潛沒想著衝她生氣。他壓著那股惱意,語氣也正常:“這菜炒著快,那廚子說味道不錯。但不知合不合你口味,便拿來先給你嘗嘗。”
話落,他又看向藺岐。
離開前還麵若冰霜的人,這會兒則微低著頭。瞧不清神情如何,耳尖卻透著淺紅,將那點尚未散儘的旖旎彰顯得清楚。
緋潛蹙眉。
以前怎麼沒覺得這人這般不順眼。
奚昭拍了下右邊的空位:“你先坐。”
緋潛點點頭,卻沒坐在她指的位置。而是拖著椅子,強行擠進了兩人中間。
他倆挨得近,中間本沒多少空當。他便看著藺岐,道:“能不能讓讓?我想坐這兒。”
他這話說得太直白,倒叫藺岐怔了瞬。
想到方才很有可能被他看見了,藺岐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便往旁移了位。
緋潛坐下,將菜放在奚昭麵前,遞給她一雙筷兒。
“剛剛炒的,你嘗嘗?”
奚昭接過,夾了一筷子。隨後視線一移,落在藺岐臉上。
他瞧著尚未緩過神,唇上還洇著些許水色。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稍抬起眸,複又垂下。
緋潛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見她又去看藺岐,腦子裡繃緊的弦陡然斷開。他往前一傾,手撐著臉,將她的視線擋得乾乾淨淨。
“彆看他,沒有給他的份兒。你快吃,待會兒都冷了。”
這人之前不還挺喜歡藺岐的麼。
現在怎麼好似不想見著他一樣。
奚昭沒放在心上,將那筷菜喂進嘴裡,細細嚼了,咽下。
“怎麼樣?”緋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挺好吃,這真是你頭回做菜?”奚昭又夾了一筷子。
雖說是跟府中廚子學著做的,但又有不同,挺對她的口味。
聽到“好吃”二字,藺岐移過眼神,一言不發地看著那盤菜。
“嘭——”一聲,緋潛身後突然變出條細長的虎尾,甩來甩去。又跟過了電似的,急速抖一陣。
“自是頭回做了,我又不需要吃東西。”他挑了挑眉,笑得露出虎牙,頗有幾分自得,“好吃便多吃,下回再換些彆的
菜。”
奚昭吃了口菜,注意力卻全在那條黑黃相間的長尾上。
高興的時候會冒出尾巴嗎?
打哪兒鑽出來的。
***
書閣外。
月郤站在院中,徘徊了將近一炷香的工夫,猶豫再三,終於踩上台階。
他長舒了一口氣,又扯了扯僵硬的臉,再才推開門。
推門而入時,緊擰的眉頭已然舒展開,換作平時的張揚神情。
“大哥,這會兒忙嗎?”他徑直走到桌案前,對著正翻開賬簿的月楚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