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答他:“喝過藥了。不過那藥喝著總覺心裡悶,就一個人出來逛逛。”
月楚臨忽覺一陣真切實意的擔憂,這使得他麵上的笑都斂去幾分。
“可是那藥有何問題?如覺心悶,府中也有醫師。”
“不用,就是一小會兒。要不了多久就好了。”奚昭說,“月公子走起路來沒聲兒,剛剛險嚇我一跳。”
“驚嚇著了奚姑娘,抱歉。”月楚臨道,“奚姑娘若覺頭疼,還是不應在外麵吹得太久。”
他莫名想與她再多說兩句話,但又覺不當。
正猶豫著該如何開口,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喚了聲——
“昭昭。”
奚昭轉過去。
“太崖?”她看向月楚臨,“太崖找我來了,月公子,我先走了。”
不等他應聲,她便已朝太崖跑去。
月楚臨抬了手,似想拉住她。但剛抬至一半忽回過神,便又垂了下去。
奚昭快步跑至太崖身邊,想著月楚臨多半還在後麵看著,便挽住他的胳膊。
“怎麼樣?”她低聲問。
見她牢牢鎖著自個兒的胳膊,太崖不免失笑。
笑過一陣才說:“跟丟了。”
奚昭震驚:“那道士跑得這麼快?”
太崖:“不是他跑得快。我看著了背影,追到荷塘附近,那道人便無故消失了。多半是察覺到有人跟在身後,倒是謹慎。”
這會兒下起碎雪,他索性懶垂著眼簾,由著雪落在眼睫上。
奚昭細思一陣:“倒不怕他告到月楚臨那兒去,畢竟在這府中看見個生麵孔,想上去瞧瞧是誰也正常。”
“嗯。”太崖斜垂下眸看她,“月姑娘那兒如何?”
“她打轉的那兒,現下都已經改作長橋了。我估摸著,她站的那兒正好是橋墩附近。剛入府時看見那橋,我還覺得建得有些突兀。”奚昭從芥子囊中取出畫了符文的紙張,遞給他,“這是她畫在地上的,不知道是符文還是什麼。”
太崖接過,兩人也恰好走到房門口。
但剛進門,他倆就看見了滿牆的影子。
大小不一的黑影安安靜靜地映在牆麵,像是潑上去的淡墨一般。明明隻見黑色,卻好像長著一雙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倆。
太崖泰然自若地將還未打開的紙張放入袖中,隻當沒看見。
奚昭惱蹙起眉。
怎麼又來。
“太崖,我有東西忘在外麵了。”她拉著太崖往外走,“得去拿一下。”
可剛出門,那些影子竟也跟著動了起來。靜謐無聲地遊走在牆麵上,有幾個走得快的,甚而已經到了房門外。
竟會跟著走麼?
奚昭儘量克製著不去看那些影子。
太崖抬眸看了眼灰蒙蒙的天:“雪下得太大,不如等雪停了再去拿?”
奚昭點點頭。
“昭昭
,怎的頭上也沾了雪。”太崖抬手,指腹碰了下她的前額。()
僅是輕輕一碰,隨後,奚昭就聽見腦中響起他的聲音:我們是闖進靈識的外來者,所以安排住處時,見遠應是無意識將我們放在了識海中最為核心之處,以作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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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他倆住的那兩間房。
奚昭看了眼房門。
是這裡麼?
可這間房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月楚臨為何要將它看作識海的核心?
“那怎麼辦?”她在心中應他,“現下被這些影子看見了,它們豈不是要一直跟著。”
“應是如此。”太崖拂著她頭上的雪,細想過後道,“不如等到晚上。”
現在就算能像昨晚那樣,關上門,再擋住窗戶,房中也仍舊會透進光亮。
而專為了這事去找一間暗不見光的房子,又容易惹人生疑。
“可僅剩明天一天了。”奚昭忽想起什麼,在心底道,“你昨天說,是因為月楚臨不覺得你會有什麼心上人,所以才生疑。那要是給潛意識強化我倆就是道侶的暗示,會有效嗎?”
拂雪的手一頓,太崖垂眸:“理應有效,隻是……”
“有用就行了。”奚昭又想到另一事,“等月楚臨醒後,會不會記得識海中發生的事?”
太崖:“這識海並非完全是他的記憶體,隻要不過分刺激他,加之有鱗粉麻痹,即便當下記得,醒後也會忘得乾淨。”
“那影子呢?”奚昭又問,“他的影子會不會記得?”
“那影子入不了見遠的識海。”
奚昭便放了心。
既然影子進不來,月楚臨又討厭她,那應該刺激不到他。
她想了想,拽了下太崖的袖子。
太崖會意,躬伏了身。
“奚姑娘,不怕見遠醒後,還記得這事麼?”他問。
“定不會。”奚昭在心底回他,隨後抬手圈住他的後頸。
太崖一手撫在她的臉側,指腹輕輕摩挲著。
他開口道:“昭昭昨夜裡說了些夢話。”
“什麼夢話?”
太崖低頭,蜻蜓點水般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半點兒也不記得了麼?”他笑說,“昨夜喚你,還應過我兩聲。”
那點溫熱來得快,去得也快,卻在這寒徹的雪天裡格外明顯。
奚昭抿了下唇。
糊弄人的話他真是隨口就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