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命印筆點上額心的瞬間,奚昭隻覺像被電流刺中。
又疼又麻,仿要將她的魂魄劈碎。
她竭力忍下,很快,那痛意就順著契線漸漸消散。
半刻過去,藺岐垂手。
遊走在房中的赤紅氣息也隨之散去。
奚昭躬低了背大口喘著氣,眉心
() 處一陣跳痛。
藺岐想扶住她,但緋潛動作更快,斷開契線的同時便撐住了奚昭的肩。
“怎麼樣?”他急問,“哪兒不舒服?”
“沒事,現下好多了。”奚昭抬起頭,額心一點若有若無的紅印。
不過眨眼間就又消失不見。
緋潛離她最近,一眼就看見了那點紅印。
心頭漫上股幾令他窒息的酸澀,他移開視線,竭力忍著。
“沒事便好,可還要繼續牽著契線?”
“不用。”奚昭想了想,“要不你跟白樹一起守在外麵?我怕有什麼人過來。”
緋潛自不願看她為那道人點下道緣命印,點點頭,轉身便走了。
走至門口,還不忘回身巴巴地看她一眼,提醒:“彆忘了答應過我的話。”
“不會忘。”奚昭從藺岐手中接過命印筆,研究著那筆尖,“——小道長,在你腦袋上戳一下就行?”
藺岐還在打量她的神色。
確定她無事,才頷首道:“如你先前馭靈那般,將靈力聚於筆上。”
奚昭照做。
她小心翼翼抬起筆,往他額心戳去。
銀白色的靈力如蓮花綻放般漾開,在他的眉心處印下了同樣的赤紅印記。
須臾又消失不見。
“這便好了?”奚昭疑道。
好像沒什麼實感啊。
“是。道緣命印結成,便已算是……道侶了。”吐出“道侶”一字,藺岐的麵頰隱透出淡緋。
某一瞬間,他竟覺快要溺死在過快的心跳中。
他勉強平複住心緒,又道:“我會借由道緣命印,將妖氣注入你的體內,以此衝破禁製。禁製複雜,許要花上些時候。”
“沒事。我都已等這麼久了,便是三四個時辰也等得。”奚昭兩手撐在竹床上,往前傾去身子,“你來。”
她陡然靠近,藺岐屏住氣息。
本想是穩下心跳,卻反倒跳得更厲害。
“禁製破開或有些許痛意,若實在承受不住,便告訴我。”他抬手作劍指,壓在了奚昭前額。
一股妖氣沒入額心。
仿若暖流,悄無聲息間就渡入體內。
剛開始聽他說可能會疼,奚昭還做好了咬牙忍住的準備。
不過疼一時,總比一直難受著好。
但一息、兩息、三息……直至兩刻鐘過去,奚昭也隻感覺到那股暖流似的熱意。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不適。
她眨眨眼:“小道長,是真的要三四個時辰嗎?”
她隻是說說而已,不會真要這麼久吧。
藺岐神情未變,卻無意識地注入更多妖氣。
“還要些許時間。”
借由道緣命印,他能清楚感受到禁製的存在——
如一個無形的牢籠,共用十一道魂鎖,緊緊鎖住了她的魂魄。
他需要用妖氣一一破
開魂鎖。
但道緣命印能接納的妖氣有限(),過了這麼久?()?[(),也未破開一道魂鎖。
奚昭道:“沒事,慢些來,不急。”
又過了兩刻鐘。
眼見藺岐麵色發白,而她仍沒有感受到他所說的痛意。
她登時明白過來,肯定是這法子沒起多大效。
思索片刻後,她道:“小道長,要不換個法子吧。”
藺岐手稍抖,旋即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要是這法子無用,也可將元陽之氣渡給她,再讓她自己來慢慢解開禁製。
這些時日所謂的“適應”,亦是為了此事。
他道:“不若再等一等。”
“可我腿都快壓麻了。”奚昭說,“而且似乎丁點兒效都沒起。”
藺岐思忖良久,終是垂下手去。
“昭昭,”他俯過身,氣息隱隱泛燙,“如方才那般,若有不適,要隨時告訴我。”
奚昭點點頭。
下一瞬,他便輕吻住了她。
氣息綿密又親昵地交纏著,輔以輕吮慢咬。
奚昭往後稍仰著,一手反撐在竹榻上。
意亂間,她陡然聽見雨聲。
“等等——”她捉住那壓在衣襟處的手,低喘著氣說,“小道長……換個地方吧。”
“昭昭要在何處?”藺岐仍是一臉平靜。
唯從稍顯急促的呼吸,還有那洇著水紅的眼眸中窺見些克製的欲念。
“不在明泊院。下雨了,問星很可能過來找我。”
“嗯。”藺岐在她眉心處啄吻一番,隨後抱起她,轉瞬便消失在原地。
*
寧遠小築。
已是黑夜,房中沒一點光亮,昏黑中何物都瞧不清。
跌坐在床榻上時,奚昭感覺自己碰倒了什麼東西。等藺岐點燃燭火,她才看見是疊空白符紙。洋洋灑灑落了一地,還有些落在床上。
尚未撿起,藺岐便已拂開她麵頰邊的亂發,又吻住她的唇。
像往常那般溫和,帶著難以掩藏的愛慕。
奚昭仰躺下去,手下壓著一遝散落在床榻的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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