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奚昭以為自己撞鬼了。
背上忽地襲來股涼意。
她倏然合上劄記本,眼神警惕地看著四周。
沒人。
書房裡安靜到落根針都能聽見。
而且除了她,方才也根本沒誰靠近過這張桌子。
怎麼回事。
這劄記本還有這種功能嗎?連接異世界什麼的。
她又小心翼翼地打開本子。
那三個字還是明晃晃印在上麵,也沒出現新的字跡,像是在等著她的回複。
——你是誰
不知道用什麼寫的,黑中帶著些血紅。
字跡潦草不說,還很醜。寫得歪七扭八,看不出丁點兒筆鋒。
奚昭仔細觀察著那字跡,看久了,心中陡然浮現一個念頭——
這人興許跟她一樣,是穿書進來的。
蹦出來這猜測的瞬間,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原因也簡單。
劄記上的字跟這世界寫字的習慣不同,而和她一樣——
是從左往右橫著寫的。
意識到這點,她的心跳陡然快了許多。
奚昭盯著那字跡,開始思索起字跡出現的緣由。
應該不可能是劄記本的緣故。
畢竟這本子她每天都用,還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那是墨水?
她又眼神一移,落在羽毛上。
或是這根羽毛?
想到有可能是因為羽毛,她眉心一跳。
若是因為羽毛才出現這字跡,那寫字的人有沒有可能……
雖說字跡和行筆習慣與藺岐截然不同,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思忖過後,她又蘸了些墨,在劄記本上匆匆寫下兩字。
——藺岐?
但一息、兩息、三息……直到一刻鐘過去,紙上都再沒出現新的字跡。
所以剛才隻是偶然嗎?
奚昭撓了下麵頰,正要合上劄記本,就眼睜睜看見上麵浮現出一個字。
——誰
不是藺岐?
奚昭又作忖度。
也是,這醜字,藺岐應當寫不出。
既然不是他,那還是穿書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她盯著那字。
和剛才黑紅色的筆跡不同,這回是淺綠色的字。多半是用草汁所寫,其間還能見著些碎草沫。
奚昭提筆回複。
——我本來是在記劄記,結果劄記本上出現了你的字。
寫完後,她耐心等著。
但像是丟進湖水裡的石子,許久都沒回音。
她久久得不到回複,乾脆看起那本馭靈的書。看了足有一小半,劄記本上終於出現了新的字跡。
——我撿到一根羽毛
血紅的字,還是和前兩句一樣潦草,不過筆勢穩了許多。
羽毛!
奚昭一下站起來,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句話,又匆匆寫下一句。
——羽毛的主人在哪兒?
這回她沒等多久,對麵就又有應答。
——不知
不知道嗎?
奚昭重新坐回去,埋頭思索著。
那這人應該就是撿到了藺岐的羽毛,所以才能與她溝通。
也就是說,這人如今應當也在萬魔窟。
想到這兒,她又落下問詢。
——那你是誰?現下又在何處?
這回她足等了半個鐘頭,劄記本上浮現出淺綠色的字。
——魔域
——除魔
聊了這麼幾回合,奚昭也推翻了先前的猜測。
這人多半不是穿書者。
雖說用筆的習慣跟她相似,但是連標點都不見他用一個。
估計和緋潛一樣,對寫字還生疏得很。
所以寫得醜不說,也不講究什麼用筆的規則。
她又提筆寫下一句。
——你在那兒待了很久嗎?
剛寫完最後一字,紙上便浮出回複。
——一年有餘。
這麼久了?
那多半就是在除魔的中途,恰好去了藺岐去過的地方,才撿著了他的羽毛。
原來萬魔窟裡也還有其他人。
這回不等她寫下什麼,劄記本上就浮現出了新的字跡。
——在此地僅見過魔物
——你來自何族
奚昭想了想,寫下回複。
——我是人,也是撿著了根羽毛。
眼見著紙上快要寫滿,她又翻過一頁。
幾乎是在翻頁的瞬間,紙上便出現答複。
——是否在魔域
奚昭寫下“不是()”二字,對麵便再沒了回複。
直到一個多時辰過去,已近日中了,紙上都沒出現過新的字跡。
她也差不多查完了馭靈的資料,索性合上劄記本,將那尾羽毛放回了芥子囊裡。
不等了。
跟這人聊天著實累人,半天都得不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