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子愣住。
連邀他做什麼都沒過問,便出言回拒。
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形。
好一會兒,小童子才回過神。
“還有太陰門來信。”他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下午剛到,可要——”
“暫且不看。”月楚臨緩站起身,麵容間的溫色被斜壓的夕陽映得模糊不清,“玉童,我要出去一趟,不必跟著。”
小童子隱約覺得他有何處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他壓下不安道,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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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小築。
太崖正撥弄著玉盤,忽有人在外敲門。
“太崖,可在?”是月楚臨的聲音。
“進來吧。”太崖眼都沒抬。
門從外推開,掃進一片暗淡的光。
月楚臨在偏廳站定。
身後,房門無聲關上,隻合緊時發出輕微響動。
“太崖,”月楚臨語氣輕和地問,“禁製修繕得如何?”
“差不多了,再過幾日便能結束。”調弄好最後一處盤象,太崖放下玉盤,側眸笑看著他,“這般晚了,來找我就為了此事?”
“有些話要與你說。”月楚臨坐下,大半身子隱在漸起的夜色中,“既然已完成了十之八九,也無需你再操勞,剩下的交由我便好——太崖,不妨今日離府。”
“今日?”
太崖輕笑出聲,餘光裡天際暗沉,任誰來瞧都不是個出行的好日子。
“見遠,你彆不是在按一息一刻算著情誼。竟是片刻也等不得了。”
月楚臨麵上也見淡笑。
“追殺令都解了,玉衡已出了府,你也無需長時久日地待在此處。”
“卻是要問你,”太崖一手搭在玉盤上,指腹緩緩摩挲著,“你這般急忙忙要趕我走,是為何意?”
“急忙”二字都已算是輕的了。
他和月楚臨相識已久,知曉他有多耐得住性子。但如今他竟能上門趕客,奚昭到底與他說了什麼。
月楚臨陷入沉默。
良久,他才溫聲道:“昭昭是我月府中人,你哪怕要與她結契,也應當先送帖納禮。私自定下這事,又讓她去找牽契線的人,實為不當。”
太崖手指一頓。
原來是與他說了這話,難怪忍不住了。
他一手支頜,懶懶散散地說:“她不過暫在你府裡住兩日,恐還算不得月家人。她也不過是想找個人幫著接契線,並非非你不——”
“太崖,”月楚臨打斷他,“若今日不走,隻好親自送你出府。”
() 太崖一派鬆散地坐在那兒(),不急不緩道:今日走自是可以?()_[((),正好帶她一道出府。”
月楚臨含笑道:“在學宮時師尊便常說你聰穎,想來無需我把話說得太清楚。”
“師尊高看了我,我隻願聽些直白話。”太崖不露聲色,“見遠,這般心急,到底是不願我帶她離開,還是怕我影響了你的盤算?”
月楚臨眼中笑意更甚。
劍拔弩張之際,他索性挑明:“當日是你哄騙了昭昭,潛進了我的識海中。”
太崖卻沒否認:“我以為你還要過些時日才會發覺。”
“過些時日……要我等你和她真結成道侶麼?”月楚臨慢條斯理道,“在旁人識海中廝磨親近,是何感受?太崖,相識至今,還不知你有這般低俗趣味。既提起此事,你更應知道結契絕無可能。”
他這話說得重,卻沒能使太崖神情變動分毫。
太崖斜倚著,卻笑:“她情我願的事,怎算得低俗。倒是你,我與昭昭親近,你在旁邊偷窺是為何故?這般看來,你沒壓著窺欲不說,還要日日念著、想著這事,倒更為匪夷所思。”
話音落下,房中一時陷入死寂。
誰也沒出聲,靜到落針可聞。
良久,還是月楚臨開了口:“偷潛旁人識海,已犯下妖族重罪。”
“是啊。”太崖懶洋洋地應了,“偷潛識海,再在其中耳鬢廝磨,更是重罪中的重罪。”
月楚臨抬起眼簾。
長眸微挑,瞧不出眼中情緒如何。
“你便無半分愧疚?”
“愧疚……”太崖輕聲笑了,頗有揶揄他的意思,“見遠,你可知你現下看起來,活像個得不到糖吃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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