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任由太崖安插外人入府,做起了明泊院的侍衛。
原是這般。
緊繃的心弦逐漸鬆緩,月楚臨神情未變。
原是這般……
*
入夜,月郤坐在屋簷上。
正對月拭劍,餘光忽瞥見道人影,不疾不徐地從遠處走來。
他抬眼看去,愣住。
竟是月楚臨。
他怎會來他這兒?
莫名湧起股不安,他收起劍,輕巧躍下屋簷。
落地無聲。
“兄長,”他快步上前,“這般晚了,找我何事?”
“不急,天黑,仔細腳下。”月楚臨說,“有件事想托你去辦。”
懸著的心勉強放下,月郤道:“什麼事?用紙鶴捎句話不就行了,也免得大晚上往外跑。”
“這事有些重要,親口與你說也才更放心。”月楚臨沒急著說找他什麼事,而是問,“迷香的事查得如何?”
“哦,那事麼……”月郤不露聲色道,“先前說從天顯來了個做買賣的,不知道太陰的規矩,私自售賣迷香。他給的名單我都一一查過,沒有能跟咱們府裡扯得上乾係的人。”
“那便好。”月楚臨問,“買過迷香的人都在何處?”
“皆押去太陰門了,說是擇日問審。”月郤又提起另一事,“還有那幫拿著鏡子招搖撞騙的人,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妖衛到現在竟都沒抓著一個——兄長,要不我去查查?”
月楚臨卻道:“不用,此事已有眉目。他們做不出什麼害人行徑,太陰不作乾涉。”
“兄長已知曉那幾l人的來曆了?”
“算是。”月楚臨望著那從小看到大的麵龐,視線落在與他有幾l分相像的眉眼上,“阿郤,為兄向來信任你。以往月家旁係繁多,能托付信任的卻無幾l何。”
月郤將猶疑藏在心底,麵上應是:“我與兄長為血親,理應如此。”
“若拋開血親呢?”月楚臨忽問。
月郤:“什麼?”
“無事。”暮色下,月楚臨的麵容模糊不清,“阿郤,正因信你,眼下才有一樁要事托你去做。”
“兄長直說便是。”
月楚臨道:“你送信——不,親自去天水閣跑一趟。”
月郤點頭:“是有什麼靈器要打?”
到時若抓著機會,還能從天水閣多買些靈器回來,也好給綏綏。
“是。”月楚臨稍頓,“打一支命印筆來。”
命印筆?
月郤怔住。
半晌,那略顯僵硬的臉上才扯開絲笑。
他強作打趣:“命印筆不都是拿來結道契的嗎?兄長這是有心上人了,提前做個準備?”
“不是我用。”
月郤:“那是……”
方才壓下的不安再度漫起,且更為強烈,連同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飛速回想著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
應當沒在兄長麵前露餡,他不會知道他和綏綏的事才對。
但萬一呢?
他儘量平複著心緒,開始思索起倘若真被月楚臨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
思索之際,卻聽月楚臨道:“時日雖緊,但筆要最好——太崖向來挑剔,什麼物件好與不好,他一眼便能瞧出。”
太崖?
月郤的思緒一下停滯,瞳仁也跟著緊縮。
“兄長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想扯開笑,卻又生硬得很,眼中儘是不可置信,“太崖?太崖?他!他……他能和誰?”
他就沒見那道人跟什麼女子來往過,怎突然就要結契了?
那雙沉著淺笑的眼微微睜開,月楚臨看著他道:“自是與昭昭。”
月郤徹底僵住,勉強提起的笑容頃刻間就散得乾淨。
“兄長,”他腦中一片空白,“我似是……有些聽不懂你的話。”
“是為兄說得不夠清楚麼?也是,這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太崖和昭昭與我說起時,也叫我詫異。”月楚臨一字一句道,“阿郤,現下他二人打算結契,不過還有不少其他事要忙。隻能托你跑一趟,去——”
話音未落,僵立在麵前的身影便陡然消失。
月楚臨沉默不語地站在那兒,許久,才折身出了院子。
*
離明泊院僅有數丈遠時,太崖忽覺有氣息迫近。
他起先並未作多想,直到察覺那氣息間摻雜的殺意。
來勢洶洶,比寒刀更烈。
他步子一頓。
但攏在袖中的手還沒動,便從暗處躍出道身影。
那人何話也沒說,徑直攥住了他的衣領,對著麵頰狠狠落下一拳,實叫人猝不及防。
太崖還沒來得及防備,右頰就已襲上劇痛,口中蔓延開清甜血味。
他踉蹌兩步,尚未站穩,那人便又動手了。
這回倒沒用拳頭,而是直接拔出了腰間佩劍。
一截寒烈銀芒,直衝他脖頸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