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府。
玉童匆匆跑進書房,下意識望向桌案。
桌前卻根本沒人。
他又張望兩陣,焦急喊道:“大公子!”
下一瞬,從兩排書架中無聲走出道孤冷身影。
玉童來不及驚詫那人的異於平常的黯然神情,忙從懷中取出書信,開門見山道:“大公子,薛少主把信退回來了。”
今日月楚臨讓他往鬼域送信,以前月、薛兩家也有來往,關係不至親密,可也不錯。但不知為何,這回薛知蘊竟看也沒看,就直接退回了書信。
月楚臨眼中劃過絲愕然,似是根本沒想到這等局麵。
好半晌,他才張開乾澀的唇,問道:“為何?”
玉童想起那滿屋子的血,越發惴惴不安。
他斟酌著道:“薛少主沒細說,隻托人帶了句話,說是……說是……”
“便直說罷。”
“是,”玉童應道,深呼吸過後才說,“說是鬼域大門將關,任何人都不允入內。連同書信,也一概不受。”
他說話間,月楚臨始終盯著桌上那幾盤果子。
看著新鮮,細瞧之下卻有些許發蔫。
“今日還沒換。”他忽然道。
玉童一怔。
換什麼?
月楚臨垂著眼簾,神情晦暗不明。
他道:“今日是誰做事?往常便說了每日送些鮮果來,現下已近傍晚,如何還不見更換。”
玉童:“可姑娘已經——”
“玉童,”月楚臨輕聲打斷他,“可是我說得不夠清楚?”
玉童應了聲,急匆匆往外走,叫來了負責更添果物的妖侍。
那妖侍聽了他的話,驚愕失色道:“可我聽說那奚姑娘不是死了嗎?以前她都不怎麼來,現下人還沒了,換果子給誰吃?”
玉童忙讓他噤聲,也沒多解釋,隻叫他照著常例來。
等吩咐好,他才埋著頭朝書房趕。眼下還沒冷到難以忍受的地步,可他卻覺滿背都是寒意,手也止不住地抖。
回到書房時,月楚臨還在寫信。
約等了半炷香,他終於放了筆。
“玉童,”他起身遞信,“將此信送去天水閣。”
由於墨跡還沒乾,信紙並未折起。玉童接過信紙時,無意瞥見了些零碎的字。
什麼佳木、著急、模樣……
他不明就裡,一時沒忍住多瞟了兩眼。
等看清信中內容,他登時愣在了那兒。
滿紙文字,竟是讓天水閣打一副人身軀殼出來,要上好佳木。可以刻得模糊些,待魂魄入體,自會慢慢化出原有的模樣。
玉童攥著那信,半晌沒動。
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意思吧?
在他發怔之時,月楚臨已提步朝外走去。
玉童忙回過神,緊跟身後。
“大公子,鬼域那信……
?”
“不用了。”月楚臨道(),我去一趟酆都。
不過還沒出門?[((),迎麵就有一人進屋。
他頓住,語氣辨不出好壞:“太崖,有何事?”
太崖停在門口。
兩人相隔數丈,卻不見誰有靠近之意。
“此次來是為拜彆。”他道,“府中禁製已成,你便是再急著出去,也不妨先作查看。”
“嗯。”月楚臨淡聲應了,“還有其他事嗎?”
太崖在暮色中打量著他的神情,忽開口道:“你我皆應是已習慣生死之人。”
月楚臨倏然抬眸。
視線相對,良久,他移開眼神。
“你走罷。”
太崖不欲多留,轉身。
“太崖,”沒走多遠,月楚臨又叫住他,“此番境地……皆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