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奚昭的話,薛秉舟陷入了慣常的沉默,再不開口。
見他半天沒動,她想到什麼,問:“你很在意這事嗎?就是將你和你兄長弄混。”
“不。”薛秉舟反應平平,“若在意,便不會與他常換衣袍。”
……
哦。
原來他倆經常互換身份來唬人麼。
奚昭又強行把話題扯了回去:“先前說的那鬼核,既然它跟妖丹魔丹差不多,那若是剖出來了,豈不是可以當內丹使?”
她本還打算循序漸進,慢慢兒L套話。不想她剛提起鬼核,薛秉舟就說:“此為禁術,不得為之。”
奚昭:“原是禁術嗎?我還以為跟妖魔的修煉方式一樣呢。”
說話間,她在心底盤算著這兩兄弟——
這兩人雖都喜歡捉弄人,但薛無赦顯然要更主動些,做事也從不顧及後果。
而薛秉舟更像是不排斥他哥的一舉一動,所以便跟著他做了。若要深究起來,他遠比薛無赦守序得多。
哪怕答應過幫她五件事,恐也不會同意她使用鬼核。
她再不提起這茬,又問起了薛知蘊。
沒過多久,薛無赦就帶著滿臉笑回來了,灼熱的視線落在奚昭身上,像遇著了什麼有意思的事。
“小寨主,看來你假死也沒能躲了那麻煩。”知曉她要做什麼後,他就開始這麼喊她了,仿佛她已經占了伏辰寨似的。
不光這麼叫她,還說什麼讓她把二把手的位置留給他當一當,往後專門負責寨中妖匪的身後事。
奚昭讓他先交入夥錢,樂得他笑了一炷香的工夫。
聽他說起麻煩,奚昭心覺不妙:“什麼意思?”
“薛知蘊讓人帶話,說什麼有麻煩找過來了,叫你萬分小心。”薛無赦從懷中取出封信,遞給她,“具體的還在這信裡,估摸著不放心告訴彆人。”
奚昭接信。
她讀信的空當,他笑嘻嘻看向薛秉舟:“我過去一句話都沒說,那鬼差還以為我是你,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秉舟,你哪怕擠不出笑臉來,也彆整日剜來睨去的啊。”
薛秉舟稍蹙了眉:“我從未這般過。”
說話間,他不著痕跡地瞟了眼奚昭。見她沒關注著這邊,才又移開眼神。
“是了是了,現下你終於學會拿眉毛笑了。”薛無赦逗他兩句,又轉去看奚昭,“小寨主,你招了什麼麻煩來?”
奚昭讀完最後一字,擰眉。
的確算得上是“麻煩”。
薛知蘊在信裡說,月楚臨往鬼域去了兩三回,昨天竟還想以太陰門的身份找去酆都,不過中途被月郤給攔了回去。
這人真是不肯放過她。
死了都還要追去鬼域。
也是。
奚昭陡然回神。
月楚臨不就是想利用她的魂魄封住影海麼,倘若現在抓著她的魂魄,那豈不是連取魂的功
夫都省了。
早知這樣,她就該裝出魂飛魄散的假象,也能少不少麻煩。
她折了信,對薛無赦道:“沒什麼,就是先前說的那麻煩,又找上門來了。”
這話說得含糊,卻引起了薛無赦的興趣。
“你到底犯了什麼事,竟惹得那人找去鬼域?這可真是做鬼都不肯放了。”他道,“要不咱們仨去嚇他一回,屆時秉舟在他麵前吐兩回舌頭,保管嚇得他再不敢往鬼域去。”
“不好。”薛秉舟突然道。
薛無赦一愣:“什麼?”
薛秉舟默了瞬,才說:“他都找去了鬼域,如何會怕。”
“也有幾分道理。”薛無赦思忖著問,“小寨主,不若先說說你惹的人到底是誰?”
事已至此,奚昭索性直言:“月楚臨。”
話落的瞬間,她清楚看見薛無赦的笑僵了下。
他長歎一聲,緊接著又歎了一聲。
奚昭還沒見過他這樣,問:“怎麼了?”
薛無赦搖頭:“天底下這多人,你怎就惹著了他?”
奚昭還以為他是覺得月楚臨不好對付,但不等她開口,就聽見他道:“那人端的無聊,這天底下再沒比他更無趣的人!我寧願對著螞蟻說話,也不想與他打什麼交道。”
薛秉舟接過話茬——
“常笑。”他沉默片刻,“笑得人心慌。”
薛無赦連連點頭:“說這人脾氣好麼,也不見得多好——當年打月府下來的妖鬼不知道得有多少。整個月府裡,也就他那弟弟好玩兒L些。”
薛秉舟:“父王對他常有讚言。”
“那老頭子知道什麼?”薛無赦“切”一聲,“比起他,他有個同門倒好玩兒L得多。叫什麼崖,好久之前闖到鬼域來了,險將整個部洲給端了。現在想起父王當時的臉,都笑得人止不住聲兒L!”
……
原來是單純不喜歡月楚臨麼。
薛無赦又問:“那現下怎麼辦?依我說,不如哄騙他隻有鬼才能在鬼域找麻煩。看他是就此收手,還是將自個兒L的脖子抹了。”
奚昭搖頭:“不用,我已想好了,之後再跟她回封信便是。”
她之前就和薛知蘊商量過此事。
要是實在不行,到時候就想法子演一出戲。讓月楚臨親眼看著她上了往生橋,應當就再不會找她了。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鬼核。
三人說話間,已到了奚昭和緋潛的院子。
奚昭看向薛秉舟:“之前你幫緋潛散了熱,但那法子好像隻頂一時。他從中午就化出原身,一直在睡,怎麼叫都叫不醒——能不能麻煩你去看他一眼。”
薛秉舟沉默不語。